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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特斯的心脏_东野圭吾【完结】(35)

  星子按例擅自挑选耳环。对拓也而言,反而感谢都来不及。

  拓也和看画时一样,目光在展示柜中游走。这里之所以比看画稍微令他感兴趣,是因为价格吸引了他,这种小石头要一千万?简直荒谬。

  喔?拓也停下目光。因为展示柜里有一个他曾看过的胸针,金色的花瓣、中间镶着钻石,这和在康子家中看见的一模一样。拓也一看价格,八十七万圆——这种价位的商品在这家店中不算贵,但也并非一般粉领族随便买得起。

  “你发呆在看什么?”突然间,星子叫他。他心头一怔。她看进拓也刚才在看的展示柜中,说:“Chaumet的胸针啊。这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这品牌叫Chaumet吗?”

  “是啊。拿破仑的最爱,法国历史最悠久的老店。我不太喜欢就是了。”说完,她轻轻敲了敲展示柜。“对了,今年我爸爸去法国时,说他去了Chaumet,买给我一串不怎么有品味的项练。”

  “专任董事买项链给你?”拓也嗓门变大了,“真的吗?”

  “真的啊。怎么了?倒是我们走吧。这家店已经没救了。没有半件好货。”

  星子开车送拓也回公寓。她在吃饭时喝了红酒,所以是酒醉驾车,但是她好像丝毫不以为意。

  “今天谢谢你陪我。玩得很开心。”星子边切方向盘边说。拓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侧脸。她第一次像这样向自己道谢。

  到了公寓,这次换拓也道谢了。然后他向星子道晚安。

  “晚安。啊,等一下。”星子叫住想打开车门的拓也,右手环过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覆上他的唇。她的双唇触感柔软,但是缺乏xing魅力。

  “这是今天的奖赏。”她离开拓也的唇,嫣然一笑。从装模作样中,感觉得到些许羞赧。他心想,这是她至今最美的表qíng。

  “那,晚安。”拓也说道。

  “嗯,晚安。”

  拓也下车,回头说:“噢,等一下。你知道专任董事的血型吗?”

  “血型?”她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有点好奇……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应该是AB型。”

  “AB型……”

  “下次接吻之后问这种事,我可不饶你唷。”星子话一说完,用力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拓也回到家关上大门。那一瞬间,他笑了出来。实际上,一股无法压抑的笑意从肚子里涌上心头。他心想:搞什么鬼啊?!康子竟然也和仁科敏树有一腿。原来孩子的父亲是那个老头子——

  “康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堕胎了。”

  他心想,这也难怪。因为孩子说不定是敏树的。这么一来,她就能够拿到不愁吃穿的赡养费。顺利的话,还有可能混进仁科家。拓也想起了刑警前几天说的话。

  康子的父亲一直支付赡养费给外遇对象,弄得妻离子散。康子会不会是想透过让自己站在相反的立场,消除这份怨念呢?

  “这是赌博。她确实下了大赌注。”但是,拓也马上转念一想。这果真是赌博吗?敏树和康子分别是AB型和O型。这么一来,如果生下A型或B型的孩子,康子也能主张那是敏树的孩子,不是吗?而O型就推给拓也就行了。结果孩子的血型是B型。拓也又笑了出来。他心想:搞什么鬼啊?!桥本和直树是A型,康子从一开始就将他们排除在外了。

  他们白死了——这么一想,拓也又觉得可笑。

  但是——

  直树不晓得敏树和康子之间的事吗?就像拓也从那个胸针察觉到的一般,他会不会也知道呢?如果他知道的话,事qíng就会有所不同。直树是否害怕仁科家的接班人出世呢?因为他的野心是掠夺仁科家的财产,毁灭仁科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直树恨敏树入骨。透过一个女人,和那个男人产生关系,终究是令他无法忍受的状况吧?

  “关系真是错综复杂啊!”拓也躺在chuáng上,看着天花板低喃道,这次他没有感到笑意。

  7

  宗方敲了敲门,隔了半晌才传来“请进”的声音。这是敏树平常的习惯。宗方缓缓推开门,敏树正对着书桌看书。他抬起头来,摘下老花眼镜。“知道了吗?”敏树以低沉而洪亮的嗓音问道。

  “知道了。”宗方答道。

  “结果是什么?”

  “B型。”

  “B型……确定吗?”

  “我是问认识的报社记者,我想没有错。”

  敏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就此沉默。宗方站在原地,等他下一句话。“也就是说,”他闭着眼睛说:“很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正确来说,是您的孩子……对吧?”宗方没有抑扬顿挫地说。

  敏树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地瞪了有话直说的女婿一眼。

  “嗯。没错。”敏树不带感qíng地答道:“这次的命案,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啊。”

  “您原本打算领养吗?”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敏树说:“但就算是女孩子,我也打算尽我所能地照顾她。所以我事先告诉康子:如果怀孕的话马上告诉我。”

  “她自己会不会也不确定孩子是专任董事的呢?我想,她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确定血型吻合之后再告诉您。”

  “如果血型不合的话,她打算怎么办呢?”

  “那种qíng况下,她大概打算依靠和孩子血型吻合的男人吧。这对她而言,应该是一项赌注。”

  “原来如此,但是会下这种赌注的女人,不可能选择自杀。”

  “您说得没错。”

  “这件事果然和一连串的命案有关吗?”

  敏树说“果然”是有理由的。直树遇害那一天,敏树从康子口中得知,直树找她去大阪。由于她在命案发生当天请假,敏树bī问她这件事,她便老实承认了。但是她却主张,自己与命案无关。她说她一直在直树约她去的咖啡店里等他。

  于是宗方大老远跑到大阪确认这件事。他到位于新大阪车站地下楼层的“Vidro”打听,当天确实有这样的女客人。

  据康子所说,直树说要和她谈敏树跟她之间的事。也就是说,直树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敏树看了宗方一眼。“康子身边没有出现和我有关的事吧?”

  “目前没有,但有一样东西不太妙:就是Chaumet的胸针。送礼果然还是该用现金。”

  “那个啊。”敏树露出疲惫不堪的表qíng。“唉,没办法。总之麻烦你继续搜集信息。不过,别提起我的名字。”“我知道。”

  “还有,关于那起意外事故,你提醒末永了吗?”

  “嗯。我bī他按我说的做。”

  “这样就好,那家伙是个机灵的男人,如果他乱动脑筋就麻烦了。”接着,敏树挥挥手掌,示意宗方可以退下了。

  8

  白色的烟朝熏黑的天花板袅袅而上。是谷口吐出的烟。到处都有人在抽烟,会议室内一片烟雾弥漫。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异常的闷热。但是没有人走出会议室。有人用手指敲着桌子,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耳边传来“喀嚓”的开门声,众人的视线一起聚集过去。走进会议室的是刚才去洗手间的年轻刑警。四周响起一阵“呼”地吐气声,年轻刑警一脸歉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佐山坐在谷口的斜前方,盯着自己的指甲,指甲不知不觉间长长了不少,上一次剪指甲是什么时候呢?

  走廊上传来快步走来的脚步声。佐山心想:来了。

  门倏地打开,新堂走了进来。他笔直走向谷口身旁,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找到蓝色羊毛纤维了,还有五根头发,每一根都和仁科直树的毛发吻合。”

  “噢!”调查人员们异口同声地发出欢呼。

  鉴识课针对位于丰桥的山中木材加工的厢型车进行调查,结果今天出炉。新堂的话道出了佐山的推理正确。谷口看着报告书用力点头,然后微微抬头看着佐山咧嘴一笑。“喂,你一脸幸灾乐祸的表qíng啊。”

  “我是光明正大地感到高兴,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很慡。”佐山也笑容以对。

  有人搬出黑板,谷口站在黑板前面,从左到右依序写下大阪、丰桥、东京,各个地名间稍微空出间隔,然后一面整理至今查明的事,一面说明,分别在大阪和东京底下写上仁科和桥本。

  “现在的可能xing是,仁科与同伙共谋想杀害某个人。他们准备厢型车,制造几近不自然的不在场证明,也可说是计划中的一环。”

  某位刑警发问,谷口立刻予以回答。

  “丰桥的厢型车,能够轻易偷到手吗?”

  “考虑到车门自动上锁,以及去拿钥匙很麻烦,于是以螺丝钉事先将备用钥匙固定在后保险杆上。所以只要是知道事qíng原委的人就没问题了。”

  当然,直树应该也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谷口接着说:“拟定这种计划的人,是实际遇害的直树。他恐怕是遭到共犯背叛吧。而犯人顺着直树自己拟定的计划,将他的尸体从大阪搬运到东京。好,问题在于这个计划,关于这点请佐山为大家说明。”

  谷口坐下之后,佐山站了起来。他环顾会议室一周,然后开口说话:“仁科直树以相当刻意的方法,制造当天傍晚六点之前的不在场证明。我想,他在旅馆指定房间,也是为了加深柜台人员对他的印象。此外,他还设计让朋友在当天晚上十点打电话到他房间。换句话说,直树从六点到十点之间打算做什么。总之就是杀害谁,再将那具尸体搬运到某个地方。预定用来搬运尸体的,就是那辆厢型车。在此,我们假设仁科将尸体搬运到第一个地点为A点,然后他再搭火车回大阪。另一方面,共犯将尸体从A点搬运到B点——我想这里八成是厚木,然后折返。而最后一名共犯则将尸体从厚木搬运到东京。”

  “这最后一名共犯就是桥本。”谷口补充道。

  佐山点点头。“但是结果却变成仁科遭人毒手,尸体被搬运至东京。这应该是因为两名共犯背叛了他。”

  “关于想杀害仁科的人,还有除了桥本之外的另一名共犯是谁,有没有什么线索呢?”狛江署的刑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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