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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行_冯华【完结】(20)


  米朵坦然地看着普克说:“我和一个男人同居过一年多时间,不过,我知道那不是爱。原来爱qíng也可以这么可怕。”

  普克苦笑着说:“变态的爱qíng才可怕。”

  米朵说:“你能够分析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当时不早些处理?”

  普克说:“我在今天告诉你之前,都没分析得这么清楚。那时候那么年轻,更是不知所措。”

  米朵说:“现在想清楚了,感觉会不会不再那么受伤害?就像我们医生治病,找到病源,分析病因,然后就可以治疗了。”

  普克说:“我记得我俩初次见面时,你说过一段话,关于人体结构世界和人的心理世界的那段话,你还记得吗?”

  米朵说:“我发现人体世界的复杂可以有极限,而人的心理世界是无限的。对吗?”

  普克说:“就是那句话,让我对你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你是一个真正会思考的人,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因为思考才产生好奇,又因为好奇而去思考。”

  米朵笑了:“这次是你在绕口令了。”

  普克说:“刚才只是告诉你我以前的事,现在告诉你前一段时间为什么我一直没来找你的直接原因。”

  米朵说:“我已经不介意了,而且我知道你在忙着建网络的事。”

  普克说:“先说最重要的吧,不过这不是我想说的理由,我知道你可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前天,我们又接了一个案子,有个中学女老师被勒死在东郊的灵山上,又是一丝不挂,现场又是一点有用的痕迹的都没找到。这个事儿我等一会儿再跟你详细谈,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米朵说:“不如先讲这个吧。”

  普克笑着说:“不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亮自己的丑,还是一鼓作气说完吧。”

  米朵也笑着说:“呀,还有可怕的吗?我都有点不敢听了。”

  普克说:“国庆节那几天,于小端从美国回来了,她又来找了我。”

  米朵睁大眼睛,想开句玩笑,又咽了回去。

  普克说:“十来年没见面,感觉有点奇怪。所以刚才我向你承认我是爱过她的,有过爱的关系,即使分手时很受伤害,但心底总还是会遗留一些感qíng。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单位和住址的,因为回国后我换了很多地方,不过她就那么直接找到我的宿舍里来了。你应该能够想像当时我的吃惊。”

  米朵说:“不一定,我简直没见过你吃惊的样子。”

  普克马上说:“刚才我一进门,看见你一下瘦那么多,又那么憔悴,我不是就很吃惊吗?而且还很难过、自责,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米朵脸有点红,不由抬手摸摸自己瘦下去的脸颊。“生病嘛,样子都会比较难看。”

  普克说:“从一开始你就对我很宽容。于小端看起来对我也很宽容,但我想那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的方便。我还是接着说完吧。她直接来到宿舍看我,也许知道我仍是一个人,宿舍里到处乱堆着书,按照她的标准,过得很不怎么样。开始我们都不提过去的事,随便聊了聊各人的近况,后来她忽然问,当年在美国为什么会提出和她分手,说她因为那件事,受了很重的伤害和打击。”

  普克看着米朵说:“你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原因,我说了我是爱过她的,而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米朵问:“那你告诉她了吗?”

  普克摇头说:“还是没有。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在于小端面前,我心里很多想法都说不出来。明明想告诉她这句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另一番样子。她看我不说原因,又说,她后来嫁给别人,其实并不因为爱,而是为了让我后悔。刚才我没说到,我在洛杉矶时,收到过她的喜柬,我当然没去,只简单写了张贺卡,祝她婚姻幸福。她说她收到贺卡后,心里更加难过。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忘记我,夫妻生活中有很多yīn影。我听她说这些话之后,忽然问了她一句,她的丈夫是不是个金发美国人。她说当然不是,她嫁的仍是一个中国人。”

  普克说到这里,脸上显出很困难的表qíng。但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现在我要说最难说出口的事了,你是医生,就当是听病人在陈述病qíng好了。那天于小端一直到晚上也没走,后来,后来我们又在一起做了爱。”

  米朵的心抖了一下,她的目光有点散乱地投到地上,可她什么也没说。

  普克不看米朵,接着说:“她走以后,我又陷到以前那种痛苦里。仍然是很深的羞rǔ感,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对自己整个的人格都产生了动摇。她又来找过我一次,这回我终于亲口对她说,我不想再见到她。她表现得有点伤心,但也没有过分的反应,只说了一句,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这句话,我想她是说对了。”

  停了一会儿,普克说:“米朵,我把自己最yīn暗的东西bào露给你看,因为我有一种感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在无形中给对方一种力量,就是你说的寻找病源,分析病因并加以治疗的那种力量。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对方。此外的事,我请求你能对我多一点耐心,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把某些yīn影先清除掉,这样可以吗?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普克向米朵伸出一只手,米朵看着普克,慢慢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与普克的轻轻握在了一起。

第九章

  1

  普克在与彭大勇分析江兰兰一案的案qíng时,有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想法,并没有告诉彭大勇,那就是他对陈志宇的怀疑。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普克不信任彭大勇,而是因为在王敏案件中的先例。普克从北京回来后,去过机关大院调查,当时彭大勇本可以不参与这项工作,但还是主动地协助了普克。不过,当普克对陈志宇产生怀疑并将这种怀疑讲给彭大勇听时,彭大勇的态度让普克明白了,彭大勇是反对将直觉用在案件侦破工作中的,而同时他又不想打击普克对案件侦破怀有的那种积极xing。

  普克当然明白,作为一名公安gān警,他不可能在没有真凭实据的qíng况下,仅仅凭着自己的直觉,就去随意假设犯罪嫌疑人的。这样做,无论从法律角度,还是社会规范来看,都不可能被公众接受。更何况,普克此时所假设的对象,是一个具备了一定职权和社会地位的人。

  因此,这一次对江兰兰一案做案qíng分析时,普克只是讲述了此案与王敏一案之间的相似和可能存在的联系,而略去了他所怀疑的同一个凶手可能就是陈志宇这一想法。普克不想让彭大勇进退两难。连彭大勇都是这样的态度,领导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米朵是不同的。第二天普克和米朵谈过自己的事之后,天已经快亮了,虽然等一会儿就又要接着去工作,普克还是尽量简洁地对米朵讲述了他对案qíng的分析和想法。

  讲过之后,普克直截了当地对米朵说:“我还是摆脱不了对陈志宇的怀疑。你有什么想法?”

  米朵说:“起码两个案子有着本质的相似,就是作案动机的问题。这一点上我觉得你的假设很有道理。至于对陈志宇的怀疑,虽然有这种可能xing,但有一点我觉得很难解释。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时,你说你查了陈志宇的档案后,他主动给你打了个电话,当时我俩都觉得,那个电话里好像有点挑战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样,陈志宇现在又做这个案子,不是有意让你抓住把柄吗?”

  普克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换了其他普通人,我也觉得这样考虑简直是荒唐,人命关天的案子,又不是在打电子游戏。可你再想想,陈志宇从头到尾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他的作为,而不能做到特殊qíng况,特殊分析呢?”

  米朵觉得普克这样说也很有道理。

  普克说:“暂且把这个问题当做一个疑点吧。现在我有一个为难的地方,你也帮我动动脑筋。江兰兰被害那天是星期四,对一般人来说,应当是一个工作日。灵山距市区有五十六公里,但是这条路的路况不好,车速最高跑到七十公里就已经颠得很厉害,如果凶手和江兰兰是以约会的名义外出,不赶时间,多少总要考虑到qíng调,不会开到那么快,五十六公里的路,基本上要用去一个小时,光来回又是两个小时。再加上停车,沿小路爬上山坡,我用中等速度试过,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来回就是一个小时,还不算作案那段时间。这样,两段时间加起来,凶手最少应该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不在单位。”

  米朵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去查江兰兰被杀当天,陈志宇有没有上班,或是上班过程中,有没有离开过大约三个小时的时间,对吗?”

  普克说:“对!我的为难就在这儿。陈志宇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假设真是他作案,他一定会考虑到时间问题,肯定会提前就有准备,想出一个什么办法加以掩饰,而他又在领导位置上,有着许多特殊的方便可以安排。就是去查,也很难用简单的问话就问出来,说不定要惊动很多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只和你一个人谈过这个想法,对单位领导以及彭大勇都没有讲过,毕竟到目前为止,只是我个人的直觉,没有任何实证,别人听了我这样的想法,很难轻易接受,说不定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更不能随随便便地跑去查问陈志宇,江兰兰被害那天他的日程安排。对陈志宇这样的人,我越鲁莽,就越容易出现差错,越容易让他跑掉。所以,我必须要非常小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能惊动他。”

  米朵若有所思地说:“是这样。另外,假如我们对陈志宇打那个电话给你的目的感觉正确的话,那就说明陈志宇心里对你已有所戒备,说不定专门为了对付你而设计好了一套方案。所以你确实不方便出面查他,万一最后查不到证据,又弄得满城风雨的话,对你就很不利了。这种不必要的风险,确实不值得冒。”

  普克说:“完全正确。所以我就发愁,到底该想个什么办法去悄悄查他,而不让他有任何感觉?”

  两人对视了一下,米朵忽然笑着说:“普克,我有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普克马上说:“当然该说,我知道你是很敏锐的。”

  米朵笑着说:“原来你有时候嘴也很甜呢!”

  他们含笑地对视着,彼此都觉得有几分温馨弥漫开来。

  米朵接着说:“反正现在我没工作,闲着也是闲着。”她没说下去,只是看着普克的反应。

  普克马上明白了。“你去帮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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