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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行_冯华【完结】(24)



  普克无可无不可地说:“有没有规则?还是就凭着感觉直接乱猜?”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闪了一下案子的事。

  “游戏嘛,总要有规则。不过,也要凭感觉。怎么能说凭感觉是乱猜?你以为感觉就是纯粹唯心的东西?”

  普克真的很有兴趣了,想了想,说:“对于个体来说,也许不能完全算做唯心,但如果跳出个体的范畴,没有办法向其他个体出示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时,往往只能被算做唯心。”

  她也有点意外地看看普克,说:“哦?你懂哲学?”

  普克说:“说不上懂,看过一点书而已。”

  她又笑起来,牙齿雪白而整齐,说:“快告诉你规则吧,再说下去,都要不打自招了。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每个人向对方提问题,对方只回答是或不是,通过这些问题来推测对方的年龄、职业等qíng况,每一项内容只能问一个问题。”

  普克笑着问:“这里的酒是不是很贵?是这种问法吧?”

  她笑,然后说:“你是怕我付不起,还是担心你自己付不起?另外有一点,只能靠良心了,就是被问的人回答时一定得说真话。”

  普克说:“好,女士优先,你先问。”

  她清清嗓子,说:“好,我先就我先。你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是不是?”

  普克说:“是。”

  她接着问:“你这会儿已经下班了,是不是?”

  普克说:“是。”

  她又问:“你不知道现在菜场的ròu是多少钱一斤,是不是?”

  普克想了想说:“是。”

  她说:“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如果不和愿意跟你做爱的女人做爱,是不是因为xing无能?”

  普克笑了起来,脸转到一边。

  她表qíng严肃地问:“是,或不是?”

  普克有点无可奈何地说:“不是。”

  “好啦,现在宣布我的结果,你只要承认对或不对就行。”她说:“你今年三十七岁,未婚,来泡吧是因为感到压力太大,至于你的职业嘛……”

  她卖关子似的瞟了普克一眼,说:“是公安系统的。”

  普克有点震惊。

  “我得了几分?”她看着普克的表qíng,洋洋得意地问。

  普克坦白地说:“四分。”

  “哈!”她满意地在吧台上一拍,喝了一大口酒,说:“来吧,该你了。”

  “你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是不是?”普克模仿着她的问题问。

  “不是。”她笑眯眯地说。

  “你上过大学,是不是?”

  “是。”

  “你是不是离过婚?”

  “不是。”

  “你是不是本来就认识我?”问这个问题时,普克十分注意她的表qíng。

  “不是。”她坦然地说。

  普克说:“你今年应该在二十七岁左右,未婚,来泡吧是为了消遣。职业,应该是公共关系一类。”普克自己都听出语气里的不自信。

  她伸出两个指头,在普克鼻子前晃了晃,说:“掏钱吧。两分。”

  普克笑着,真的掏出钱包,说:“我早问过你这儿的酒贵不贵,万一钱不够,我只好把手表先押在这儿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哪两个问题对,哪两个不对。”

  她说:“年龄嘛,你少说一岁,算你对。未婚是对的,其他就错了。”

  普克半信半疑地说:“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一定是真的?”

  她仰头笑了两声,转过头,朝酒吧服务生勾勾手,服务生走过来。

  她既不看普克也不看服务生,说:“这位先生想知道,我是gān什么的。你能不能实事求是地告诉他?”

  服务生对普克说:“先生,这位是我们的林总。”

  普克无可奈何地笑了,说:“好,谢谢你。另外帮我算算我们两个的酒钱。”服务生微笑着走开了。

  “真是幸会,林总,你在这儿当然不是为了消遣,所以两项内容都错了。”普克看着她说,“酒钱我付得心甘qíng愿。但有个与酒钱无关的小请求,有没有什么绝招之类的,让我下次也能赢两杯酒喝?”

  她笑着把手伸到普克面前,等普克意识到并和她握了握手后,才说:“开个玩笑而已,今天的酒我来请。不是我卖关子,我也没什么绝招,一靠观察,二靠推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嘛,就是经验。不瞒你说,我常常和人做这个小游戏,开始时只有一分两分,后来就赢多输少了。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不管什么事,熟能生巧,次数多了,自然会越来越老练。”

  普克听到这里,脑子里恍惚地闪出一个意念,可他一时间没有捕捉到,便又接着和林总聊了几句。刚才林总对普克提的问题及推理,普克仔细想想,都能想出个来去脉,只是对于林总能猜到他的职业,依然很不解。普克他们有规定,为了方便工作,可以只在必要的时候着警服。普克平时都穿便装,今晚他从没掏出过证件,而第一次知道普克身份的人,一般都会说普克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刑警。那么林总到底怎么知道他的职业的呢?

  林总像是知道普克想问她什么,有意东拉西扯,就是不再提刚才的游戏。普克不知不觉喝下去两扎啤酒,觉得有些倦意了,便说:“林总,明天还得上班,我早点回去了。今天还是我请吧,下次再让林总请。”

  普克坚持要付钱,林总也没再推让,只笑吟吟地说:“我叫林红,很高兴认识你,能不能留张名片?”

  局里要求每个gān警都要用名片,目的是为了工作方便。普克掏出一张递给林红,林红很客气地接过去,看了一眼说:“哦,六处,那是管刑事案件的喽?”

  普克说:“看来你对公安局挺熟悉,知道六处管刑案。”

  林红笑了一下说:“gān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跟各种各样的人打jiāo道,可以说什么人都认识一点。再说了,做娱乐行业,怎么能一点儿都不了解公安呢?”

  回身叫服务生拿来一张她自己的名片,给了普克,说话时眼神显得有点妩媚。“不会一出门就扔了吧?”

  普克笑着说:“怎么会,只不过请了两杯啤酒,我还不至于这么穷酸吧。”普克暗暗觉得林红实在是太老练了,举手投足,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像是蕴含着无穷意味,又让人捉摸不透,她究竟是在有意暗示,还是自然流露。

  普克准备出门时,林红笑着说:“还是向你坦白一个秘密吧。”她凑到普克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暖暖地钻到普克耳朵里,弄得他有点痒,“刚才你进门前,在门口停摩托车时,我刚好看到,你的摩托车牌号是00打头的。”

  普克恍然大悟,只有公安系统的车牌号是00打头的。

  林红笑着说:“所以关于职业一项,我算占了一个便宜,是先知道结果的。当然,里面也要有我的感觉、推理和判断,只不过推理过程是逆向的。”

  普克脑子里又是一闪。他连忙再次和林红握手道别,出了酒吧。普克觉得刚才两次隐约的念头,似乎包含着对自己很重要的内容,他急于安静下来,好好地理清头绪。走到摩托车旁掏钥匙时,口袋里掉出几张东西,拣起来一看,是刚才自己付的酒钱,不知什么时候,林红又悄悄塞还给了普克。

  晚上普克躺在chuáng上,身体明明很困倦,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索。他努力去回想在酒吧与林红的谈话,想找到当时被触动的究竟是什么念头。后来在疲倦和酒jīng的双重支配下,普克终于昏昏沉沉要睡着了。

  就在意识游离在梦境的边缘时,普克突然间坐了起来,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想起刚才闪过脑海的是什么念头了。

  林红说:“不管什么事,熟能生巧,只要做得多了,自然会越来越老练。”那一瞬间,普克潜意识里想到的是,为什么罪犯会那么老练?是不是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做了?如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而依然逍遥法外,那以前的案子自然没有侦破,当然会作为积案记录下来。现在他是很老练了,但开始时呢?会不会因为经验不足而存在漏dòng呢?如果存在漏dòng,普克可不可能从中找出有效的证据呢?

  普克大声说:“当然可能。”声音在深夜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响亮。

  紧接着,普克又想起第二次闪过的念头。

  林红说:“……我是先知道结果的,……只不过推理过程是逆向的。”

  普克已经知道明天自己要做什么了。

  2

  江兰兰一案案发之前,普克一直忙着进行的工作,是在X市范围内建立起资料管理网络系统,接下来,全国各地的系统都将纳入互联网。到那时,整个系统内部的资料管理将形成一个完整的全国xing网络,对于日后全局xing工作将起到重要作用。江兰兰一案案发时,普克刚好结束这项工作。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马不停蹄地进行各项调查,普克还没有时间真正使用过这个网络系统。

  去过酒吧的第二天一早,普克先给米朵打了个电话。自从上次知道米朵生病后,普克开始注意关心米朵的感受。

  米朵接到电话很高兴,问普克案子有没有进展,这两天有没有睡好觉,把身体恢复过来。

  普克说:“线索暂时都停下来了,昨晚睡得不错。米朵,我现在有了一个比较大胆的设想,电话里不方便谈。今天我可能会在单位的微机室查些资料,等晚上有空时,我再给你打电话。”

  米朵说:“好的,如果工作忙,脱不了身,你也不必分心给我打电话。”

  普克说:“到时见面再细谈吧。”两人道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普克到单位后,先和彭大勇碰了个头,将头一天各自的qíng况通了气。彭大勇说他又去了“希望工程”基金会查那个捐赠者的身份。

  “基金会把保留下来的银行汇款通知书都给我看了。从去年八月份开始,每两个月寄一次,每次一千元。到刚刚收到的十月份这次,共七次,一共是七千元。我把这些通知书都复印了一份带回来了。”彭大勇递给普克一些复印件。

  普克看了看,七张银行通知书,来自六家不同的银行。

  彭大勇说:“看来这个人是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我每家银行都查过,他一点都不嫌麻烦,每次汇款都是到银行现开一个户头,正好一千元,钱一汇出,那个户头就作废了。连那两次到同一家银行的都是分别开的。每次名字都不一样,很显然是假名,我看没有价值。”

  普克仔细看了一会儿,说:“这些银行好像全市什么位置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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