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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鸟_冯华【完结】(29)



  乔海明一惊,睁大了眼睛,qíng不自禁从座位上抬起屁股,好容易才克制着自己又坐了回去。

  “你们结案了?”他终于问出来,“确定跟我无关了?”

  普克笑笑,说:“也不能说无关吧?关系肯定是有的。不过你的谋杀嫌疑基本算是洗清了。”

  乔海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睁眼看着普克,轻松了许多,说:“总算苍天有眼,不误好人哪!”

  普克说:“现在你的脉博可以恢复正常了吧?”

  乔海明显得很委屈,说:“你们应该早告诉我。换了个身体脆弱的,只怕真要出毛病了!”他看一眼普克他们,马上又换了语气,“不过我也理解,你们的工作也很不容易……”

  “乔海明!”普克忽然严肃地打断乔海明,“你那双老人头的皮鞋扔到哪儿了!”

  乔海明大吃一惊,原本松驰的神经立刻再次紧绷,并且比刚才绷得更紧。脸色也随之急遽变化,一下子由苍白转为酱红,眼里的慌乱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张口结舌想说什么,舌头却像打结了似的,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

  彭大勇紧bī一步,厉声问道:“那双踩了陈虹血印的皮鞋现在在哪儿!是扔了还是藏起来了!快说!”

  乔海明无法克制声音里的颤抖,勉qiáng说:“什么……什么老人头?我……根本就没有老人头的皮鞋,不信……不信你们去……”

  普克冷笑一声打断他:“不信我们去问你那位贤妻张蕊是不是?”

  彭大勇紧跟着再次提高音量,大声说:“说!鞋是谁扔的!你扔的还是张蕊扔的!快说!”

  乔海明本能地冒出一句:“是……”

  他急忙刹住。可是自己也意识到说漏嘴了,嘴巴gān张着,像缺水的鱼似的。彭大勇扔下笔,快步绕过桌子,走到乔海明身边,一把抓住他手腕,再次施用这招攻心术。而普克则配合地紧紧盯着乔海明,目光凌厉,根本不容他逃避。

  乔海明心跳如鼓。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觉得自己就快在这两个刑警的bī视下窒息而死了……

  “我说!我全告诉你们!”在濒临崩溃的一刹那,乔海明投降了,嚷起来,“昨晚我是跟陈虹见面了!可我向天发誓,陈虹不是我杀的!”

  2

  “说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乔海明忿忿地说,“没完没了啊?”

  此时的陈虹却格外的心平气和。她用她一惯温柔的声音说:“我有事儿要和你谈。今晚你来我家吧。”

  乔海明冷笑起来:“你以为我脑子有病?”

  “你当然没病。”陈虹平静地说,“不过你是个聪明人,警察问你什么,你都知道怎么应付。不像我,糊里糊涂,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经常会弄错。”

  乔海明迟疑片刻,压着恼怒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虹忧伤地说:“还能怎么样?现在咱们关心的都是一件事——我丈夫的死到底跟谁有关。”

  乔海明在电话那头吼:“反正跟我没关系!”

  “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乔海明越发火,陈虹越冷静,“你想想,要是我跟警察说了不该说的话,警察会相信你跟这事儿没关系吗?”

  “你什么意思?”乔海明听起来快崩溃了。

  “就是你想的意思。”陈虹说,“除非你愿意来,咱们好好谈谈。”

  ……

  乔海明坐在椅子上,明明还是那个人,却又像腌过的咸鱼似的,缩小了一圈。他有气无力但格外详细地jiāo待着。也许因为他明白,此时的隐瞒对他绝对是不利的。

  “我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肯定得跟她做个了断,所以最后我还是答应跟她谈谈。我们约好在她家见面。”乔海明说。

  “约的几点见面?”普克问。

  “九点。”乔海明说,“她说太早了外面人多,怕被人看见。”

  “谁提出在她家见面的?”

  “她。”

  “你知道她家住址吗?”

  “知道,”乔海明说着,有些心虚地解释,“我以前……去过她家几次。”

  彭大勇重重地“哼”了一声,挖苦地:“都是趁男主人不在去的吧?”

  乔海明不敢吭声。

  普克想了想,接着问:“约的是九点到她家,实际到的时候是几点?”

  “差不多就是九点。”

  “九点整?”

  乔海明想了想,又补充说:“大概九点过两三分吧。本来她跟我说好的,到时候留着门不锁,省得我敲门惊动邻居。可我到的时候,不知怎么门还是锁着的。本来我想走了,想想还是没走。后来敲门她就开了。主要就是这样耽误了两分钟。”

  “当时有没有碰到邻居?”

  “没有。”

  “进门以后呢?”普克又问,“陈虹一个人在家?”

  “当然,她一个人在家。”

  “她儿子呢?”

  “提前送到爷爷家去了。”

  “然后你们怎么谈的?”普克要求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乔海明苦苦回忆当时的qíng景。尽管他很想忘记,但却那么难忘。他仿佛又重新经历了那段短暂却又漫长得可怕的时光。在那几分钟里,陈虹如何要求他离婚娶她,他如何拒绝了陈虹的要求,陈虹又如何地向他提出另一个可选方案,两人如何争吵……甚至连他试图帮陈虹“拉皮条”这样的话,乔海明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五十万啊!”乔海明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又一次气愤起来,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这女人太贪心了!她不想想,我就是再想了结这事儿,我也得有这能力啊。”

  彭大勇冷笑道:“什么锅配什么盖!你这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谁更黑!”

  乔海明明白大势已去,哪敢争辩。他只能借着继续讲述的由头逃避这样的尴尬。

  “陈虹提出要五十万,我就打定主意不跟她谈了。双方差距太大,根本没有谈的余地啊。可她忽然抛出了一个杀手锏,当时我就有点儿傻了……”说到这儿,乔海明下意识地瞟了普克彭大勇一眼,迟疑一下,接着说,“她告诉我,其实她老公是自杀。”

  普克一怔,看看彭大勇,彭大勇也有些意外。

  “你说陈虹昨晚告诉你,陆天诚是自杀?”彭大勇忍不住问。

  “是的,”乔海明回答,“当时我听她这么一说,也吓一跳,就站住了。我还记得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她说: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洗清嫌疑。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有的秘密。只要我对警察说出真相,你就不用继续背着杀人的黑锅。你觉得,这个秘密值不值五十万?”

  普克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刚才我们告诉你陆天诚是自杀的时候,其实你心里早有准备了。是不是?”他平静地问乔海明。

  乔海明惴惴不安地说:“怎么说呢?准备是有一点儿。可不听你们说出口,我也拿不准。那个女人的话谁知道有没有谱呢?”

  普克思索片刻,问:“关于陆天诚的自杀,陈虹有没有跟你说细节?”

  乔海明说:“开始她没说。我肯定得问她。我问急了她才说,本来她也不知道这事儿,还是陆天诚死了以后,她收到陆天诚一封信上说的。说陆天诚得了绝症治不好,临死办了个保险,设了这么一个局想弄些钱,结果把我给牵连进去了。陈虹还说,信她已经烧了,现在警察只要她一句证词就可以结案,可她要是不说,我就辈子就安生不了。”

  彭大勇厉声说:“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索xing把她杀了?”

  乔海明大声喊冤:“没有啊,我真的没杀她!真的没杀!长这么大我连jī都没杀过一只,哪敢杀人啊?”

  普克bī问道:“那个花瓶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环节你都忘了?”

  乔海明恍然大悟,急忙解释:“对了,我是摔了一个花瓶!当时她威胁我,完全不顾以前的qíng义。我气极了,就抄起花瓶……我承认当时我有些昏头,可我根本没打到她,她一下子闪开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妥协了!”乔海明叫,“她吓唬我说马上报警,就顶不住了,就按她的要求给她写了张五十万的欠条。”

  “撒谎!”彭大勇一拍桌子,喝斥道,“我们搜遍了陈虹家,根本就没什么欠条!”

  乔海明都快哭出来了,带着哭腔说:“我也不知道欠条上哪儿去了!我第二次回去就是不放心,想把欠条要回来,可一进门就发现陈虹倒在地上,我吓个半死,想报警,可自己这身份肯定麻烦,没办法,只好赶紧跑了……”

  按照乔海明的jiāo待,他在陈虹的威胁下不得不妥协。他按陈虹的要求写下一张五十万的欠条。欠条的下面还注明,如果半年内乔海明与妻子离婚并娶了陈虹的话,则该欠条作废。

  但是当乔海明jiāo欠条jiāo给陈虹并离开陈虹家后,心里忽然涌起悔意。首先他担心陈虹根本是在骗他,陆天诚的死亡原因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其次乔海明害怕就算陈虹说的是真话,陆天诚之死的确与他无关,但她拿了钱以后也不向警方坦白,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乔海明还有另一个想法,假如陆天诚真的是自杀,不管陈虹说什么,警方迟早能查出真相。如果是那样,乔海明平白损失五十万就显得太冤枉了。

  出于这些考虑,乔海明对自己写下的欠条深感后悔。他左思右想,决心回到陈虹家,设法拿回欠条。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不容易办到,特意在外面想好了几个软硬兼施的对策,并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得实现这个目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再上楼时,陈虹家的门虚掩着,灯也灭了,房间里很暗。他推门进去走了几步,脚底下就碰到个软软的东西,借着窗外泄进来的一丝儿亮光一看,他就傻了,陈虹躺在满是碎片的地上,一动不动,周围黑乎乎的像是一大摊血,而他的脚正踩在那摊黑色的血污中……当时除了逃跑,乔海明似乎别无选择了。

  晕晕乎乎跑到街上,乔海明独自走了好久,他甚至忘了该怎么回家。等他终于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妻子张蕊并没有睡觉,而是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回来。

  乔海明心力jiāo瘁。他看着妻子冷冷的目光,一下子就崩溃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沙发前,什么话都没说,“扑嗵”一声就跪在张蕊面前。

  “救救我!”他绝望地哀求妻子,“不知道谁把陈虹杀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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