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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185)

  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脸憋的通红,向着海碗飞起一脚。

  郑明山倚着门墙,低头去拧白酒盖,眼皮都没抬,看似随意的一脚踹出去,不偏不倚,力道正好,打在曹严华膝下三分,把他踉踉跄跄踹出去好几步。

  抿一口酒,说:“来来来,别小媳妇样羞答答的,什么招都行,上。”

  什么招都行吗?曹严华撸袖子:郑家大师伯,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豁出去,拼了!

  扑、抓、抱腰、掀腿、贴地铲、拿头顶,有一次还虚晃一招:“咦,大师伯,太师父在你后面!”

  郑明山懒得理他,手摁着他头顶往外一旋,像旋了个陀螺,然后补一脚,曹严华就摔出去了。

  罗韧在边上抚额,木代拿手掩着眼睛,两人的身体语言表达的一个意思:都不忍心看了。

  曹严华悲从中来,趴在地上不想起来,一抬头,看到正前方的碗,立在门槛正中,真像个搔首弄姿的贱人啊。

  郑明山看罗韧:“这小胖墩看来不行,看你的了。”

  罗韧笑笑,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曹严华撑着胳膊爬起来,心里为罗韧加油:揍他!小罗哥!帮我揍他!

  郑明山盯着他看,眼神讳莫如深,罗韧反而笑的坦dàng洒脱,过了会蹲下身子,两只手,把地上的海碗端起来。

  说:“头一次上门,没带礼物也就算了,怎么好意思踢翻大师兄的饭碗啊。大师兄吃饭。”

  木代屏住呼吸,看看郑明山,又看看罗韧。

  郑明山垂下眼皮,面无表qíng地看罗韧手里的碗,过了会伸出手,接了。

  说:“挺懂礼貌的。”

  说完了,捧着碗,拖鞋踢踏踢踏,进屋去了。

  木代吁了一口气,握住罗韧的手,说:“没事了,走,进去吧。”

  两个人进了连接内外门的甬道,看背影,开始还是牵着手的,到中途时,罗韧伸手搂她,两个人就偎依在一起了,无限甜蜜。

  进了内门才想起曹严华:“曹严华,跟上啊。”

  那声音,袅袅娜娜,翻过门楼,翻过马头山墙,抛在渐晚渐浓的夜色里,惊起墙头一只猫,池塘一双鹅,还有林子里扑棱棱几只鸟。

  曹严华坐在地上没动,汩汩两行泪瀑布样冲刷在心头。

  特么的这辈子亏就亏在太缺心眼儿了,人太实诚了——原来不是考察功夫,考察人有没有礼貌你早说啊!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炎红砂和一万三也回到丽江。

  站在聚散随缘门口,恍如隔世,里头还是一样的热闹,只不过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聚散随缘这个名字取的可真好,今日济济一堂的男男女女,昨日明日,各自天涯。

  耳边忽然有人故作惊诧:“呦,这谁啊,边城làng子啊?”

  习惯了,每次回来,伸头缩头,都要挨张叔这一刀的——好在他早有准备。

  一个眼色示意,炎红砂笑嘻嘻开口:“张叔,你看一万三胳膊,都打石膏了,都是为了木代呢,摔的。”

  反正,把事qíng往木代身上推就行了,她是小老板娘,只要霍子红不发火,谁都没法朝她生气。

  果然,张叔不好说什么了,瞥一眼一万三的胳膊,又瞥瞥他怀里的jī,态度还端着生硬,语气已经软下来:“这趟还算聪明,知道带只jī回来赔罪,这什么品种?ròujī啊?怎么长的花里胡哨的,能下蛋不?”

  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手势熟练,把两只jī翅膀一拐一粘,拎起来看。

  曹解放很愤怒,爪子在半空里蹬,叫:“呵……哆……啰,呵……哆……啰!”

  大概是想说:下什么蛋!老子是公的!

  第171章

  郑明山给罗韧和曹严华安排住宿,堪称随意,带进前院,抬手一指两间黑dòngdòng的厢房:“你俩住那,被子什么的自己找,可能在柜子里,找不到就将就一下,其它自己解决,别问我——我也前两天刚到,对这些杂事不熟。”

  说完拍拍屁股,踢踏踢踏带木代去了后院:梅花九娘是住后院的,木代和郑明山虽然长久不住,但后院一直有他们的房间,而且定时打扫,一切按在有雾镇练武时来。

  罗韧和曹严华相对苦笑。

  推开门,一股沉闷气息,夹杂些许霉味,罗韧掏出手机照亮,好不容易找到门后的灯绳,揿亮,然后对着屋子苦笑。

  这大院里,常年只住梅花九娘一个人,几乎不待客,所以可以理解,多出的房间确实也没什么拾掇的必要——只几样老式大件,chuáng倒是古色古香雕花大chuáng,但别说被子了,连褥子都没,只横了chuáng板。

  角落里有个万历柜,上层是亮格,下头是双开门的藏柜,攥着huáng铜把手拉开,里头胡乱团了几chuáng褥子,迎面一股经年累月没动过的味儿。

  身后有脚步声,是曹严华哭丧着脸进来:“小罗哥,这能住人吗?我那chuáng上,板还掉了一块。”

  罗韧把柜门关上:“将就吧,就当是师门对你的考验——梅老太太还没有批准你入门,你就嫌东嫌西的不大好吧,更何况……”

  更何况,第一次上门,就拼了命地要打翻大师伯的饭碗,已经失分不少了。

  能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心眼实诚?曹胖胖哀怨地认命了。

  前院没热水,只一个角落里的水龙头,龙头上长满青苔,水流细的跟拉线似的,罗韧懒得折腾,就着凉水洗漱,糙糙抹了把脸,回房睡觉。

  实在嫌弃那褥子,直接和衣躺在chuáng板上,这一日夜,等于是连轴开车,耗心费神,几乎是头刚挨着chuáng板就睡着了。

  却又睡不踏实。

  总像是听到水声,咕噜咕噜,在耳边翻着水泡,他翻了个身,无意间睁开眼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bào雨来。

  哗啦啦大雨如注,大风撼打着转轴的雕花窗扇,透过窗开的fèng隙,看到白色的雨线斜打,一低头,屋里的积水已经快漫到chuáng沿了。

  下这么大雨吗?曹严华怎么睡得一点动静都没?罗韧坐起来,叫:“曹严华……”

  水里有一处在冒气泡,紧接着水花翻腾,突然间有个脑袋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气,颤抖着伸出手向他,说:“罗,救我。”

  尤瑞斯?

  罗韧的脑袋像被重锤击了一下,嗫嚅着嘴唇,几乎扑跌到水里,那水突然变作了深邃之至的蔚蓝海洋,晴空下,无数泛着银光的飞鱼贴着海面穿梭。

  尤瑞斯的身边如同泛开泡沫的血潭,嘶声叫他:“罗,罗……”

  罗韧拼命伸手,想抓住尤瑞斯的手臂,但总差那么一线一厘,海水开始淹没尤瑞斯的下颌、嘴巴、鼻孔,到最后,只剩下粗短卷发的颅顶。

  罗韧的眼泪流下来,说:“对不起,尤瑞斯,对不起……”

  他浑身哆嗦,痉挛样,又热又冷。

  对不起,是我自己想为塔莎报仇,不应该搭上你们一起。

  对不起,我那时候不管不顾,只想着去和猎豹拼命,我应该想到,猎豹老巢素来的戒备森严,不可能不做提防,我应该冷静,应该筹划周到,九个兄弟,把命jiāo给我,我没有任何计划,拿jī蛋去撞石头。为什么我活着回来了,我该死在那里,换你们回来……

  有人轻轻推他:“罗小刀?罗小刀?”

  像是梦境的一晃,海水褪去,风声雨声都不见了,意识渐渐收归现实,这是有雾镇的晚上,清冷、安静,仔细听,会有偶尔的一两声夜蝉。

  罗韧睁了一下眼睛,看到木代,穿白色暗花的丝质睡衣,长发垂着,带暖湿的香气,俯下身子轻轻推他:“罗小刀?”

  跟罗韧不同,木代的房间里应有尽有,衣柜打开,睡衣、练功服,都还是洗的gāngān净净的全套,叠的整整齐齐。

  她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这睡衣的样式也是从前的,轻柔熨帖,掩襟处结两粒盘扣——梅花九娘喜欢这种风格,有一次还说她,那种套头的衣服,硬邦邦钻头伸胳膊,穿起来都不像个姑娘家。

  大概这样才像个姑娘家,新浴之后,垂长长的头发,把两片衣襟轻掩,纤指结jīng致盘扣。

  她披上衣服出来,想去看看罗韧和曹严华他们安顿好了没有,路过后院斜三角的水榭,大师兄郑明山蹲在下台阶邻水的石条上,揪着个馒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扔食,逗水里的鱼。

  木代向他问起罗韧那边被褥妥当了没有,他懒洋洋回:“又不是酒店客房,有chuáng板睡就不错了——没别的房,你要是心疼,把你房间让给你小qíng人儿。”

  木代下巴颌儿一扬,说:“让就让。”

  郑明山不看她,嘴里发出“咄咄”的声音,用心招引水里的鱼,话却是说给她听的:“要么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呢,还没过门,心已经长偏了。”

  ……

  罗韧像是被梦魇住了,怎么都叫不醒,木代有些担心,俯身晃他:“罗小刀?”

  看到罗韧睁了一下眼睛,又疲惫似的闭上。

  是生病了吗,木代迟疑的伸手,去拭他额头。

  罗韧忽然伸出手,一把搂住她腰抱上来,翻身把她压在chuáng板上。

  她吓了一跳,伸手推他,说:“罗小刀,你醒着吗?”

  话说的小小声,大概也知道老房子不隔音,怕吵起了隔壁的曹严华。

  罗韧却不管,一低头,死死封住她嘴,手从她衣服里伸进去,直取胸前一抹柔软。

  木代浑身都颤栗了一下,有一瞬间,挣扎的更加厉害,这反而遭致他更猛的进攻,罗韧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一晚qíng绪混沌地找不到出口,她来了,就是他救命稻糙。

  她问他醒着吗,不想去醒,醒了又要披上一层层衣,做那个看似温柔克制的罗韧,那个曹严华他们眼里能冷静解决所有问题的“小罗哥”,他没那么好,他蠢的带所有兄弟去寻死,他找了一个单纯可爱的,跟他的生活截然不同的女朋友,想借她那一点光,假装自己不是生活在黑里……

  不想去醒,就这样多好,全世界都不在了,青木、猎豹、塔莎,还有见他娘的鬼的凶简,只有怀里的姑娘,香滑、柔软,他什么都不用想,只循着自己心意,在自己的温柔乡里为所yù为。

  罗韧几乎克制不住yù望,但也不知为什么,忽然睁开眼,看到怀里的木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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