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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82)

  木代静心听了一会,忽然坐起来,悄声地:“红砂?”

  炎红砂也坐起来:“怎么了?”

  她从自己的chuáng铺边爬过来。

  这不是下雨的声音,这是滴水的声音。

  听起来很近,好像就在门口,为什么会滴水呢,是昨天屋顶的积水,忽然又漏了吗?

  听得人闹心。

  炎红砂紧张起来,抱着木代的胳膊压低声音:“木代,咱们就待屋里,天亮再出去吧。”

  待屋里吗?木代看着那扇木门,薄薄的,还漏着fèng儿,脚一踹就开了。

  但是,还是觉得,待在屋里,要安全一些。

  她和炎红砂两个互相依偎着,过了会,炎老头忽然翻了个身,起来了。

  炎红砂吓了一跳:“爷爷,你gān嘛去啊。”

  炎老头瓮声瓮气答了句:“起夜。”

  炎红砂头皮发紧,下意识想说“就在屋里吧”,下一秒反应过来,男是男女是女的,屋里哪有地方啊。

  炎老头穿好鞋子,他眼睛本来就不好,反而不用打灯,摸索着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代犹豫了一下,问炎红砂:“我要跟出去吗?”

  炎红砂说:“这不好吧,我爷爷在方便啊……”

  她没说下去,外头响起了撒尿的声音,很显然,炎老头没下楼,就站在楼上。

  男女有别,即便差着辈分,乍听到这声音,木代还是有些臊,炎红砂也不好意思,头半低着,手足无措的。

  就在这个时候,木代忽然抓住她的手。

  木代的手有点凉,炎红砂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木代在看着门口,炎红砂循向看过去。

  黑夜天,屋里反而比外头黑,门开着,像是衬着较浅的背景,门上头,吊着一个……

  黑魆魆的轮廓,是那个扫晴娘的布娃娃吧,一定是,是从井里捞上来的那个,因为它还在滴水。

  炎红砂惊怔失语,这个时候,炎老头又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那个扫晴娘的布娃娃就吊在他头顶,似乎有水滴进他颈子里,炎老头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猝不及防的,上头忽然伸下一对长长的手臂,薅着他的脑袋,把他整个人提了上去。

  从木代的角度看来,炎老头真像旱地拔葱般,身子离地,忽然就不见了。

  炎红砂尖叫,木代反应过来,提起马刀就追,到门口时攀住门框身子倒卷,瞬间上了房。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野人,腋下夹着炎老头,大步流星往山上去。

  木代脑子一懵,提气就追,她虽然轻身功夫好,但那野人显然是在山里踏高踩低惯了的,一时半会的居然拉大了距离,木代一咬牙,使尽浑身的力气,把手中的马刀向着野人的背狠掷了过去。

  刀就是刀,不是木头,虽然没能像预想中的狠狠cha进野人的背,但也劈的它浑身一个哆嗦,一把扔开炎老头,嘶吼着向着木代扑了过来。

  木代一个就地翻,把这第一扑避过去了,鼻子里闻到野人身上的气味,腥是腥臭是臭的。

  那头,炎红砂已经拖着铁锨追出来了,真面对面看到这么大个家伙,激的浑身一哆嗦,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叫一声,抡着铁锨就砸过来。

  不过铁锨到底不趁手,野人伸手抓住铁锨的柄,居然把炎红砂连人带铁锨扔了两米来远。

  木代觑准马刀的位置,翻过去想捡,哪知道野人比她更快,一脚踩住马刀,一巴掌向着她脸上扇过来,木代身子一矮,想从野人腋下钻过去,脑后突然一紧,一个念头闪出来:完了。

  她头发被野人抓住了。

  一抓一大把,硬是把她连头发带人都扯回来摔在地上,木代被摔的眼前发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喉头一紧,脖子被掐住了。

  这一股力奇大无比,险些就把她脖子给掐断了,木代瞬间双眼翻白,嘴巴闭不上。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说我不见了,原来我这么快就死了。

  她徒劳的伸出手去抓,拽到什么,死死攥住。

  就在这个时候,两声枪响。

  砰!砰!

  她感觉到,野人的身子一震,又一震,再然后,压在身上和脖颈间的那股力忽然消失了,野人痛苦地嘶嚎一声,瞬间掠进林子里不见了。

  木代躺在地上剧烈咳嗽,她睁开眼睛,模糊地看到高处,熟悉的身影。

  罗韧在收枪,曹严华和一万三一前一后地往下跑,曹严华大叫:“我木代妹妹啊……”

  木代爬不起来,巨大的委屈忽然就把全身心都给淹没了,她躺在地上,眼泪涌出来,奔到跟前的曹严华手足无措的,慌慌张张问她:“木代妹妹,你受伤没有啊……”

  木代哭着说了句:“我要回家去。”

  她哭的气上不来,又剧烈咳嗽,罗韧过来,把她抱起来,轻声说了句:“没事,咱们回家去。”

  人仰马翻。

  不过,这石屋子里,因为忽然多了这些人,而拥挤和热闹起来。

  挂在门口的扫晴娘被扯下来扔在一边,一万三和曹严华烧水,他们带的瓶装水还够,烧了一大锅,舀了盆给罗韧,剩下的下面。

  方便面的香气传来,简直赛过这世上所有的佳肴,那捆jī蛋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木代听到曹严华催一万三:“再打两个,多打两个嘛,给我小师父补身子。”

  罗韧拿纱布蘸了烧好的热水,给木代擦脖子,她脖子上勒痕的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侧边有几道抓痕,已经出了血。

  可能是中枪的时候身子一顿,指甲抓的。

  罗韧开了小瓶的酒jīng,用棉球蘸了给她清血,酒jīng浸到伤口,丝丝的疼,木代激的直嘘气。

  罗韧说:“这种野人的爪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细菌,我帮你打一针。”

  他帮她贴上纱布胶带之后,拿过边上的药箱,从底下取出一个布裹包,打开了,里头cha着一根一根的针剂玻璃瓶,还有一根小的针筒。

  罗韧掰断针剂的玻璃头,把药水汲到针筒里。

  炎红砂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个时候小声说了句:“你还带这些东西的?”

  罗韧没看她,沉着脸说:“不然呢,你们进深山老林,就算里头没野shòu,摔着了擦伤了,也要想到破伤风的危险的。你们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我刚看过了,药品没有,防身的武器也没有,一堆吃的,你们是进来gān什么的?度假的吗?”

  罗韧从没用这种口气说过话,炎红砂没敢作声,曹严华正端了一大碗煮好的面进来,自忖着不好cha嘴,赶紧搁下。

  木代有点尴尬,罗韧拉过她的左手,衣袖撸上去,拿酒jīng棉球在她手臂上擦了擦,找准血管,慢慢把针头cha了进去,推好了之后,又拔出,给了粒gān的棉球给木代,让她自己摁着。

  整个过程并不疼,罗韧的动作很准,gān脆,以前在丛林生活,他习惯了给自己打针。

  木代给曹严华使眼色,让他赶快把炎红砂带出去——炎红砂一直在边上,犯人样低着头,看着叫人怪难过的。

  曹严华会意,正要招呼炎红砂,罗韧忽然转头看角落里的炎老头。

  “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带过队采宝吧?”

  “我听红砂说过,你炼了一双眼,是专门看宝气的,一个团队里,看宝气的人等于技术人员,其它的人,是一定会把你捧着供起来的,所以你根本也不会关心万事cao办,以为只要带两个人,带把铲子,就能把宝给采了是吧。”

  曹严华尴尬的不行,炎红砂不好说话,木代也不好说话,自然只能他来搅浑水了:“小罗哥,红砂爷爷到底是……长辈……”

  罗韧笑了笑,说:“长辈。”

  “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拉上自己的孙女,还搭上外人。”

  他忍住了没再说,顿了顿起身走了出去。

  炎红砂长长吁一口气,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一万三忽然探进头来,说:“红砂,你出来一下,罗韧找你说话。”

  炎红砂脸色一下子变了,带了哭腔看木代说:“完了完了,我就知道没这么快完事,罗韧会把我骂死的。”

  她万般不qíng愿的,还是出去了。

  曹严华这才端起碗给木代,说:“小师父,吃饭。”

  木代端起来,下意识看了一下炎老头,曹严华猜到她的心思,小声说:“锅里还有呢。”

  木代抬手去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东西。

  她想起来了,这是刚才打斗时,从野人身上拽下来的,太过害怕紧张,右手一直攥着,居然给忘了。

  她松开手。

  那是一块胭脂色的琥珀,狭长,内外颜色有深浅,像是一颗躺在手心里的……眼睛。

  第78章

  谢天谢地,罗韧没有再就这次近乎荒唐的采宝再说什么,只是问她这几天的qíng形。

  炎红砂老老实实,不敢隐瞒——其实起先是想为炎老头留点脸面的,但一来罗韧问的仔细,二来炎老头的事算是承上启下的节点,实在遮掩不过去。

  她基本坦白从宽。

  罗韧听的仔细,后来找来扔在一旁的扫晴娘来看,炎红砂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赶紧偷溜回屋,进屋之后一声长叹,就差汩汩泪下了。

  她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罗韧了,跟他说了几句话,魂儿都吓飞一半了,想想止不住后怕:幸亏木代没真的被野人给掐死,不然,罗韧会削她一层皮的吧。

  过了一会,罗韧和一万三都进来了。

  小小的屋子,人忽然多了一半,天又已经大亮,木代觉得踏实好多。

  新生的感觉。

  罗韧先问曹严华和一万三:“你们两个,如果再赶一天路,能行吗?”

  曹严华大惊失色,低头看自己肥嘟嘟的两条腿:“小罗哥,刚走了一天一夜啊……继续走,我只能爬出去了。”

  又拉一万三做垫背的:“我还算有底子的,我三三兄这细胳膊细腿的……”

  自己的身材被如此诽谤……

  搁着以往,一万三铁定跳起来了,但是这一次,他忍rǔ负重:毕竟他确实也累的够呛,再走上一天非废了不可。

  罗韧沉吟不语,他们因为起先走错了路,耽误了大量时间,所以后来一直连着赶夜路,自己是没什么,但是曹严华和一万三都算是超体能行走,一旦歇下来就是个半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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