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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幅油画_茅捷【完结】(40)

  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呢?

  时至今日,回头再看一看那条短信息:

  “你们终于看见了我的luǒ体,从现在起十二小时内,你必须公开展示你的luǒ体,否则将厄运临头。”

  请注意第一句“你们终于看见了我的luǒ体……”

  这个“终于”,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意思。

  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着对luǒ体的渴望,这种渴望,男人有之,女人亦有之,实在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冲动。

  这种渴望,已经超越了简单的ròuyù,变得纷乱复杂。

  你会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luǒ体,或躺在浴缸里轻轻抚摸自己的luǒ体,如果你喜欢一个异xing,渴望看见他(她)的luǒ体,如果你非常讨厌一个人,会巴不得对方在大庭广众下赤身luǒ体,出够洋相。

  色qíng杂志的畅销,色qíng网站的惊人点击率,过去男人看,现在女人也看,人人爱看,虽说看来看去无非就是那几个器官,那几种姿势,人们还是乐此不疲,由此看来,luǒ体永远是神秘的,人类对它的渴望是无限的,对它的探索是永恒的,甚至超过了对宇宙的兴趣。

  这个“你们”,不单指吴劳乾之流,也指向大众,Zoe不择目标地报复公众,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其实是一个预先设置好机关的夺命游戏,它的规则很简单,就是luǒ体。你要命还是要面子?要面子你就得死,不要面子那你就脱吧,不要有丝毫的侥幸,Zoe说到做到,gān净利落。

  有人用短信来散布流言,Zoe就用同样的方式来散播恐怖。

  事qíng的起因源于一幅画,如今反馈给大众的也是一幅画,以其人之道,还治众人之身。

  她的冷酷,她的手段,她对公众的嘲讽,都达到了巅峰,如何才能让她罢手呢?

  如果画上没有那只淑女杯的出现,诺诺和阿壶是无法找到White齿科的,看来,Zoe希望他们找到,这种“希望”是否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即希望他们为自己办一件事,这件事,极有可能与Zoe的坠楼有关。

  “luǒ体研讨会”将近尾声的时候,杜咬凤提到了李总,就是李永年。他虽然不是绘画者,但他是这幅画的始作俑者,他怎么会产生要为Zoe画一幅画的念头?

  李总已经回台湾了,据说正在新加坡,难以谋面,肖妤提供了一张李总在White齿科的名片,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这是公司提供的手机,走之前肯定还掉了,还有Email地址:[email protected],David是李总的英文名字。

  李总走了,邮箱尚未取消,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诺诺建议不妨给李总发一封电子邮件,说不定远在新加坡的李总在寂寞的时候,会想起White齿科,想起Zoe,不经意地点击鼠标,打开这个邮箱。

  第八章:迷雾

  1

  眼前的曾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约一米六五左右,头顶微秃,脸上有点胡子碴,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怎么看都不象画家,倒象建筑工地的民工。

  陈馆长发疯的消息在美术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曾门也听说了,他倒没怎么惊讶,而是耸耸肩,对陈馆长的行为表示理解,还说:“凡高用剃刀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相比之下,luǒ奔又算得了什么?

  温布尔顿网球赛有luǒ奔,白宫的南糙坪上也有luǒ奔,在美术馆里luǒ奔,大概是把自己当作一件艺术品了,这应该算是一种公益行为吧。

  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满眼的人流,真他妈烦,真想把自己脱得jīng光,无拘无束地奔跑,一路狂呼,就是没那个勇气,他堂堂一个美术馆馆长竟然有那份勇气,实在让我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在这里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

  如今,素昧平生的陈馆长忽然冒出来,来接受他的“崇高敬意”,惊讶之余,曾门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不会叫我一道去luǒ奔吧?

  曾门胡思乱想。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呢?说我患了感冒不宜着凉、说我患了帕金森症不能出门,要不gān脆说我感染了艾滋病毒,总之把他吓跑就行……

  曾门想的借口一条都没用上,陈馆长来找他的原因,都和《窗台上的Zoe》有关。

  在星巴克的露天座,曾门对陈馆长侃侃而谈。

  我的全部作品,都jiāo给F画廊代理,那个台巴子是F画廊的常客,他买了两幅我的作品,通过画廊经纪人的介绍,我们就认识了。

  后来,他拿来一张数码照片,要我照着画,给了我五千元酬金,对我来说这只是一笔小生意,赚点零用钱,最近我正在给浙江一家民营企业的董事长画肖像,准备挂在董事长办公室里,人家答应付我二十万酬金,要求只有一条:尽量画得象一点。

  对那幅作品,我还是相当满意的,她坐在窗台上,阳光从身后洒进来,你知道,绘画是很讲究光线的运用的,这给了我很大的发挥余地,那女人长得也不错,虽然称不上佳人,但富有韵味,是我欣赏的那一种。

  我从来没有见过Zoe本人。

  短暂的jiāo谈后,曾门试图把话题引到美术馆luǒ奔事件,陈馆长避而不谈,神qíng很严肃,请曾门上了一辆出租车,驶到杜咬凤的家里,朝女主人点了点头,杜咬凤拉上了窗帘,阿壶和诺诺把一幅包得严严实实的画从储藏室里搬下楼来,看起来一切都是预备好的。

  当着他的面,陈馆长拆除了画的包装。

  “曾先生,请你仔细看看,这是你画的那幅吗?”

  曾门扫了一眼,马上惊呼起来:“怎么搞的?多出一只口罩!”

  李总提供的照片上,Zoe没有戴口罩,自然,他的画上也没有口罩,谁会给画中人戴口罩呢?无论李总还是曾门,都没有前卫到这种地步。

  美国现代艺术达达派的代表人物杜尚,给《蒙娜丽莎》脸上加了一撇小胡子,成了颠覆经典的代表作,有人仿效之,给《蒙娜丽莎》戴上防毒面具,给Zoe戴口罩可否算一种超现实主义艺术行为呢?曾门说不清楚。

  曾门仔细把画看了一遍,除了口罩,还发现两处不同:画上原来有署名,还有创作日期,就在画的左下角,画名《窗台上的Zoe》的下面,而现在,署名和日期都消失了。

  其次,李总提供的照片上是没有钟的,而现在,办公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只蓝色圆形钟,那种在宜家购买的塑料钟,时针与分针恰好合在一起,是中午十二点。

  妈的!谁这么大胆子,敢涂改我的作品,而且改得不露痕迹。

  还有一种可能,他是照我的画临摹的,绘画手法跟我如出一辙丝毫不差,简直是把我的技巧给克隆了……

  曾门百思不得其解。

  2

  Zoe已经三十五岁了,至今未婚,她应该有男朋友吧?

  阿壶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这种思路此前竟被忽略了,对一个女人来说,爱是不可或缺的,即使象Zoe这样事业有成的职业女xing。

  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如果Zoe的男友也收到了那条短信息甚至色qíng图片,会不会勃然大怒,怀疑Zoe真的跟李总关系暧昧,Zoe百般辩解,男友被谣言冲昏了头脑,提出分手,这样的话,Zoe的自杀倒是顺理成章了。

  诺诺先去找了安若红,询问这件事,安若红说,Zoe对自己的私生活很少提起,不过有几次,她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楼下的星巴克等Zoe下班,离开诊所的Zoe从自动扶梯下楼来,从星巴克的后门走进咖啡馆,那个男人就站起来,两个人一齐从星巴克的前门走了出去,离开了艾美广场,融入淮海路的夜色中。

  安若红只是远远地看见过这个男人,印象中,他个子不高,相貌平平,沉默寡言。

  诺诺又去找了肖妤,肖妤提供的qíng况,远远多于安若红。

  有一次happy hour,由于处在非典时期,Zoe建议不要出去吃饭了,就在诊所里搞一次小型聚餐吧,抽奖发发奖品,打牌“斗地主”,开开心心的。大家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准备起来,肖妤负责采购食物、饮料、奖品到一次xing餐具,Zoe让她去农工商大卖场,那儿应有尽有,又便宜,在淮海路和马当路口乘146路公车到终点站下车,很近的。肖妤怕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一个人提不了,就让安若红一块去。146路终点站离农工商大卖场还有一段距离,步行要五分钟,虽然Zoe说过行走的路线,但肖妤和安若红对那儿并不熟,担心找不到,在车上,肖妤的手机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自称是Zoe的男朋友,会在终点站等她们,然后把她们带到农工商大卖场去,一定是Zoe担心她们迷路,给男友打了电话,Zoe真是细心呢。

  146路终点站在卢浦大桥下,往前五十米就是huáng浦江,果然有个男人在等着她们,他三十多岁,穿着一件esprit衬衫,看上去是那种老实巴jiāo的男人。他带着她们一边走,喋喋不休地介绍周边qíng况,象个房产经纪人,他告诉她们,周边有三个住宅区,都建在大桥的西侧:紫荆新苑、鲁班公寓、卢湾城市花园。自从卢浦大桥通车后,桥下建起了公jiāo车集散点,有七条公jiāo线路的终点站设在这里,大大方便了周围的居民,房价扶摇直上。他和Zoe就住在卢湾城市花园,这儿最高是32层,他们住在31层,从阳台上眺望huáng浦江的风景,位置极佳。

  他带她们抄了一条近路,从卢湾城市花园的大门进去,穿越小区的中心,往右手一拐,再拐个大弯就到了农工商大卖场,他陪着她们在大卖场里逛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提着东西,把她们送上出租车,绅士风度十足。

  这是唯一的一次见面。

  “这个男人叫什么?”诺诺问。

  “他叫阿洪,是他自己说的,至于是姓洪,还是名字里带一个洪字,我就不知道了。”肖妤这么回答。

  一个名字跃然出现在诺诺的脑海里——洪本涛,13901673693的主人。

  Zoe在用男友的手机号码发送短信。

  阿壶把调查来的qíng况略微透露了一点,肖妤恍然大悟,Zoe升医务主管的时候,请大家喝蒟篛奶茶,是从huáng陂南路地铁站内一家奶茶铺叫的外卖,闹了半天,奶茶铺是洪本涛开的,是他在请客。

  阿壶和诺诺坐上146路,直奔位于卢浦大桥的终点站,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卢湾城市花园,那里应该就是Zoe的坠楼地点。

  “奇怪哎!”诺诺看着阿壶,说了这么一句,“去大卖场购物,安若红也在场,她为什么只字未提?难道她这么健忘?”

  阿壶看了诺诺一眼,没有回答,眼睛转向车窗外,146路的沿线实在没啥风景值得饱览,街上除了车流就是人流,这也是很多人对上海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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