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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_王稼骏【完结】(12)

  “我妈最重要。”

  “关你妈什么事?”

  “她就怕我像你一样打光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我们张家传宗接代的事qíng。”

  “我受不了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孟大雷捶胸顿足,故意做心绞痛状。

  “你别来这套,要是谁跟你提起凌薇,你跑得比我还快呢!”张积坏坏地笑道,“听说你昏倒的时候,还叫了人家的名字。”

  “你小子别造谣啊!”孟大雷推了张积一把,一张纸片从张积的口袋里滑落出来。

  “什么东西?”

  抖开纸片,孟大雷和张积两个脑袋凑在一块儿,看清了纸片上写的是“宁夜”两个字。

  “这是在上泰大厦办公室,死者的办公桌上那叠文稿的作者名字,我正准备去找他聊聊qíng况。”

  孟大雷睁大了眼睛,从张积手中夺过那沓文稿,仔细地阅读起来。他读了一会儿后,开始有选择xing地只读描写命案的部分,最后他拿着其中的几页稿纸,问张积道:“你还记得前两个死者的死法吗?和这本书上写的如出一辙。”

  张积抓抓后脑勺:“可这就是现场桌子上的那份文稿啊!还没有出版呢!”

  孟大雷顷刻间有种被从天而降的物体砸中脑袋的感觉,不知结果是好是坏。手里边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不是文稿,是两条人命被杀的原因。

  可这种感觉,孟大雷实在不懂得该如何向张积去表述。

  突然,病chuáng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像是在发出警报,而孟大雷毫无征兆地旧病复发,死命拽起胸前浅蓝色的病服来。

  “医生……医生……救命啊!”张积发疯般地跑向值班室。

  光洁如玉的医院大楼外,一位身着白色大褂、戴着大口罩的医生健步如飞,好像夜晚的急诊室里出了大事。

  但仔细一看,这名医生却是朝着医院大门外而去,茫茫夜幕下,他究竟要去哪里呢?

  白褂医生走出一段路,几辆黑色的轿车从身边经过,驶进他身后的医院,白褂医生警惕地扶了扶口罩低头赶路。

  走远之后,他回望轿车里的那些人安静地走进医院大楼,才从容地摘下口罩,露出孟大雷那张圆溜溜的脸蛋。

  孟大雷知道自己的心脏病,已经不适合刑警的工作了。病历卡上的那几个字,几乎宣判了他职业生涯的终结。与其说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职业修养,不如说是老孟对生活的寄托消失的恐惧。

  一个年近不惑的老刑警,没有婚姻,没有家庭观念,没有太多的社jiāo娱乐,他只是日复一日地追查案子,每日在成沓的卷宗中醒来。

  当孟大雷看见自己的病历卡时,就能预计之后的常规流程。会有警局的领导前来探望,询问他的病qíng,并qiáng烈要求他开刀治疗。开刀出院后,他会被安排到不痛不痒的文职工作上,从此与破案无缘,直到退休,碌碌无为。

  用孟大雷自己的话来说:这不是慢xing自杀嘛!

  孟大雷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到规律而有力的心跳,他自我安慰道:应该没什么事了。

  可谁都知道,他逃出院,是把命提在了手里。

  孟大雷自言自语:“就算要闲死我,至少也等我破了这个案吧!”

  当看到张积的纸条上写着“宁夜”这个名字时,他总算揪住了这几天来发生的案件的源头。在第二名死者夏文彬办公桌上的文稿,正是推理作家“宁夜”的最新作品。

  可近期接连发生的死亡案件,都与这本书上描写的极为相近。依老孟的看法,这本还在创作中的书,看过的人一定寥寥无几,假设死亡案件与此书有关,头号嫌疑犯就是本书的作者——宁夜。

  这是一个思维定式,是凶手的陷阱。就好比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理所当然,如此轻而易举推理出的结论,会是两起匪夷所思的命案的凶手所为吗?

  孟大雷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要查的不是宁夜,而是与本书相关的所有人员。他又信心百倍,完全不像一个刚经历生死的人。正是他的这份固执,才让张积愿意为他在医院里顶包。在这位年轻搭档的心里,孟大雷是他无法企及的事业高度,他的灵魂就像是为破案而生的。有这样一位前辈,才得以让张积gān劲十足地想要去赶超他。

  孟大雷穿过马路到对面坐车,擦身而过的出租车上,坐着忧心忡忡的凌薇,她正襟危坐在后排座位上,没有发现车外就是她正要去探望的孟大雷。

  哈出的气,在玻璃上结了薄薄一层雾气,透出去看这个世界,犹如看待真相一般执迷不悟。

  护理病房里,几位年长的看起来像是领导的男人,正站在空空如也的chuáng边,一个个脸色凝重,张积灰头土脸地立于病chuáng另一边,看起来就像个参加葬礼的宾客。

  耳膜开始鼓胀出悲伤,凌薇鼻子一酸,差点儿就在病房门口失声哭出来。

  “你傻站在门口gān吗呢?!”

  山姗在背后推了推凌薇的轮椅,凌薇忙扭过头,拭去眼角的泪花:“我刚到。”

  山姗也没多留意凌薇的表qíng,气呼呼地推着凌薇就往病房里走,边走边埋怨:“老孟也不知搞什么鬼,明明医生让他住院等着开刀,他却自己溜了,害得大家白跑一趟。”

  凌薇正听得一知半解,病房里一位领导的喉咙就响了起来:

  “小张,你说说老孟跑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从chuáng上起来,很用力地一把推开我,就往外跑,拦都拦不住。你看,我头上都起包了。”

  张积低头想让领导看看伤qíng,领导却不屑一顾。

  “你小子别跟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他真的推了你,你不撞额头,会撞到头顶心?我也是刑警出身,你小子扯谎也要讲究逻辑,所以说你破案没天赋,没事多跟老孟学着点儿。要知道老孟的心脏病可是会出人命的,他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领导走后,凌薇问张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电话里不是说老孟病危了吗?”

  张积叹了口气:“老孟发现新线索,非要让我把他弄出去调查,说他开了刀之后就再……再也……”张积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再什么再?快说啊!”山姗敦促道。

  “他说他以后再也办不了案子了,他现在的身体只能靠静养。这一次,就是他破的最后一个案子。”

  淡淡的伤感在三个人心头萦绕,像是在送别一位将要远行的老友,头一次感受到老孟不显山露水的真感qíng。

  “还真看不出,老孟这人挺有风骨。”山姗缓和了一下气氛,“这么晚了,我们一起去吃消夜吧!”

  这时,进来一位高挑儿的女护士,看见山姗后惊讶道:“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张积把头伸到了两人之间。

  “嗯,嗯!算认识吧!”山姗闪烁其词,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儿。

  护士似乎没有发现山姗虎着脸不愿多说下去的qíng绪,热qíng地说着:“你忘了拿走你男朋友的东西了,我一直替你保存着……”

  “没事!”山姗粗bào地打断了护士,故作不认识想要走。

  “哎……哎……戒指还给你。”护士拦下了她,硬是将一枚戒指塞进山姗手里。

  山姗紧紧握着那枚戒指,不愿让在场的人看见它,不再理睬护士,脸色难看地推着凌薇往外走。

  凌薇扭头看了看那位护士——写满震惊与诧异的脸是如此熟悉,她记得这位护士在她车祸后入院治疗时,是男朋友蒋博文的专职护士,虽然凌薇和她互不相识,可因为她出众的身材,凌薇对她记忆犹新。

  她又怎么会认识山姗呢?山姗从来没有同凌薇提起过自己有男朋友,而且为什么这位护士要把她男朋友的戒指jiāo给山珊呢?是她男朋友不能来医院了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难道那通电话是她打的?

  车祸前的景象犹在眼前,凌薇后腰眼的旧伤,开始和记忆一同放肆地痛了起来。

  奥地利的蜜月行程,是凌薇在心里为自己的婚姻定下的最后考量,她希望以这次旅行作为一次试婚。

  在车祸中去世的凌薇前男友蒋博文,是一位出身不凡、家境富足的阔家少爷。大约一年半以前,凌薇一个人去电影院,身边座位上的陌生人正是蒋博文。两个人因为使用了同一种品牌的香水,互相吸引并且jiāo谈起来。电影结束散场时,蒋博文提出与凌薇约会的要求,但借口有点儿烂。

  “刚才的电影我没太看懂,你能不能再给我说说?”

  看着凌薇吃惊的表qíng,蒋博文笑道:“别怕,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说。”

  回想起来,凌薇已经不记得那部电影究竟说的是什么内容了。这一天,蒋博文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凌薇的世界。

  发生车祸前一个月,凌薇发现蒋博文身上有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有意无意地发现蒋博文总爱删除每天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凌薇没有闹xing子耍脾气,她试着冷静地问自己,还要不要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蒋博文拿出了订婚戒指和预定的奥地利蜜月行程。

  在凌薇踌躇不决的时候,蒋博文给了她最大的承诺。

  “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如果我能在这次旅行中得到我想要的信任,我就答应他。

  凌薇打消了之前的种种猜忌,这样想道。

  无qíng的车祸就像一场龙卷风,把凌薇所有复杂的qíng感全都chuī走,在狂乱的心头只留下破败不堪的伤痛和苦苦的回忆。

  医院护士给山姗的那枚戒指,让凌薇的那份猜忌心重新回到体内。

  和山姗相处这么多年,凌薇从没听说过山姗有男朋友的事qíng,山姗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只有一种可能。

  印象中,蒋博文和山姗应该从未见过面,凌薇思索着山姗和蒋博文生活中的jiāo集,也许是蒋博文送自己上下班的时候,和山姗勾搭上的?这样想来,自己每次去上班的时候,蒋博文不是正好在门口接下班的山姗吗?

  能在电影院里轻易搭讪自己的蒋博文,依靠他的谈吐举止,想要花言巧语哄骗稚嫩的山姗,并不是件特别困难的事qíng。

  凌薇不敢再往下想,可内心又有股力量驱使她走向答案,她呆坐在病房门外,并肩走去的张积和山姗回头招呼她:“凌薇,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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