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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_王稼骏【完结】(24)

  “我出去坐一会儿就好。”他找了阶楼梯坐下,看见两名勘查队员拿着物证袋里装的枪,正聊着案子。

  “没想到凶器居然是把警枪,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

  “没想到山姗会自杀,感觉挺开朗的,居然会跑到别人家里开枪。”

  自杀?孟大雷意识到事qíng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回想起来,刚才看见的尸体应该就是山姗了,两侧太阳xué的伤口,是举枪自杀造成的典型形状。

  可孟大雷知道,昨天明明就是凌薇替他拿的衣服,而枪就在衣服的口袋里。在那天取枪的时候,孟大雷记得凌薇就站在他身后,她知道孟大雷的身上有枪。

  孟大雷之所以有如此清晰的记忆,是因为他记得每一次与凌薇见面的qíng形,可美好的东西却被罪恶所替代,所有小心珍惜的回忆,成了指向凌薇的罪证。孟大雷真希望自己不是个警察,能够忽略常人不会在意的细节,在他的心中,只想留给凌薇一个女神的地位。

  此时,他的心更痛了。

  两名勘查队员没有看见孟大雷,继续聊着:

  “你认识死者?”

  “山姗嘛!接警中心的警花你都不认识?”

  “可惜了一朵花啊!你听说了没有?说是死者欠了不少外债,这次又来借钱,拿枪bī着对方,结果被拒绝后,用枪轰了自己的头。可惜啊可惜!”

  “你可惜什么?人家就算不自杀,也看不上你啊!”

  “去去去。”

  两人嬉笑着走出了楼道,孟大雷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无力地弯下腰,大口呕吐着昨晚腥臭的酒ròu,鞋子上,裤管上,沾满了污秽的呕吐物,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可喉咙里还不断涌上qiáng烈的呕吐感。

  孟大雷十指微屈,紧抓住左胸,像要挖出心脏般地抓挠着。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幻,闪过过往抓捕罪犯时的激烈搏斗,审讯室里的一次次斗智斗勇,像宁夜书中的角色“黑”正窥视着他的黑暗,可“黑”不是只能看见死人过去的罪恶吗?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孟大雷不禁奇怪。也许自己内心不可告人的黑暗,只有对凌薇这份不敢声张的感qíng,惧怕责任,惧怕失败,尽管渴望却极力掩饰,默默守护却独自承受痛苦,哪怕变成遗憾也不愿坦诚以对,这也许是孟大雷心中唯一无法在阳光下存活的事qíng了吧。

  最后一案就让年轻的张积去解决吧!关于凌薇,关于枪,关于凌薇前男友,关于山姗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有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头顶she下,像一针qiáng心剂,立刻消除了疼痛,孟大雷能够透过厚厚的墙壁,清楚看见坐在警车里的凌薇。她让人怜爱的侧影转了过来,眨了眨眼,对孟大雷甜甜地笑了起来。

  孟大雷耷下了脑袋,像被从腰部折了起来一样,在场没有人看见他最后停留在脸上的笑容。用张积的话来说,那是老孟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

  重回起点

  一望无垠的田野间,尘土飞扬地驶来一辆掉漆的公jiāo巴士,挎着一个小包的宁夜下了车,巴士司机不等合上车门就发动了汽车,毫不留qíng地扬起一阵烟尘。

  独苗般竖立在路基上的站牌,在风雨蚕食下失去了原来的颜色,露出带着锈斑的金属luǒ色。

  宁夜在医院探望小樱后,缺少证据的警察没有再qiáng行拘捕他。一心要为整本小说画上圆满句号的他,来到了此处。

  宁夜眯起眼睛,努力看清了站牌上的站名——丸山桥。

  “黑”系列小说的第一本正是在此地诞生的,一晃多年过去,宁夜从一介书生,已经成长为了孩子的父亲。

  故地重游,丸山桥已经面目全非,田野后的一排排房屋,除了颜色搭配外,造型已经和欧洲别墅相差无几了。短短几年间,本来几栋稀稀拉拉的小破房,俨然脱胎换骨成颇具规模的村落。

  走下路基,宁夜拐进一条人为踩出的小路,横穿过田野,朝着那片房子走去。田间小路的尽头,一棵银杏树傲立风霜,往事如同树枝上的树叶一样历历在目。

  宁夜第一次来到丸山桥的时候,他记得有人告诉他,银杏树又名“父子树”,是由父亲种下后,传于后代收摘果实,朴实的qíng感包含在一粒粒的白果里,流传百年。

  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住过的私人旅社不见了踪影。

  宁夜向一位在院子里织毛衣的老妇人问路:“老婆婆,以前在这里的丸山旅社,现在还在吗?”

  “你说什么啊?”老妇人凑近了耳朵,大声问道。

  “丸山旅社!”宁夜在手心比画着“旅社”两个字。

  “你找平头呀!喏,他现在搬到那里去了,你沿着村里的路一直走,就能到了。”老妇人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指着远处山脚下一幢红色的房子。

  宁夜记起了当初入住时,老板刀砍斧剁般齐平的头发,村里所有人都不叫他的名字,只称呼他为“平头”。

  “谢谢你啊!老婆婆。”宁夜道别后,信步向丸山脚下的“丸山旅社”走去。

  老妇人咧着嘴,自言自语道:“平头的生意还真是旺,近来已是第二个问路的人了,全都是奔着他的店去的。”

  丸山旅社其实是一栋三层楼的民宅,被主人分割后,成了一个个的房间,用来商业出租。

  院子的铁门虚掩着,铁杆上挂着“营业中”的小木板,许久未清扫的院落让宁夜觉得旅社生意冷清。

  不过,踏进大门后焕然一新的装修,让宁夜眼前一亮,怡人的蓝色墙面,琳琅满目地装饰着各类铁质工艺品,供客户用来张贴照片和留言的地方,还空着老大一块儿。一张红橡木色的接待前台后,青青的脑袋瓜高出一截。

  “老板!”

  宁夜一喊,正打瞌睡的平头被惊醒过来,脸上挂着“怎么今天会来客人”的惊讶表qíng。

  “你有预约过吗?”平头问。

  “我刚从市区赶来,还来不及预约,你可以先给我一间房吗?”

  “现在没有空房间了。”说完,平头爱理不理地又低头睡觉了。

  “但这里,明明还有空房间啊?”

  前台后的墙壁上,所有房间的钥匙几乎全都挂在上面。

  “我这里的房间现在必须预约才能入住,这个我也不能做主,因为房间都被人包了……”

  “难道有钱你也不赚吗?”宁夜从小包里拿出一沓足够住一个月的钱,往前台一搁。

  平头斜眼打量了一下钱的厚度,起身去取钥匙:“201房间,上楼一直走到底,是我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老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宁夜用手比画了一下,“这人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服?”

  生怕宁夜反悔似的,平头忙不迭地把钱收起来后,才答道:“你说的这个人,就是包下我旅社的人。”

  “他现在人呢?”宁夜浑身紧绷,仿佛那人马上会从楼梯上走下来似的。

  “他现在不在。否则他会自己核对预约人员的信息,你就没法住在这里了。”

  “你是说他包下了你的旅社,只是为了检查每个入住的人?”

  “是个怪人吧!”

  宁夜慢慢往二楼的房间走去,“黑”果真来到了这里,回到了他诞生的地方,没有人比宁夜更了解“黑”了。

  宁夜既兴奋又紧张,内心急切地想见到真实生活中的“黑”,又不愿这次面对面的相见显得仓促,每走一级台阶,宁夜的忐忑就增加一分。

  由自己创造的人物,竟会与自己踏着同一片土地,呼吸一样的空气,为了小说结局不惜杀人的这个人,以小说为生命的宁夜,茫茫人海里,也许只有“黑”才是他唯一的知己。

  “也许我当初不该这么做!”宁夜长吁短叹地自语道。

  就在几分钟后的丸山旅社内,一位漂亮的女人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脱下严实的外套,露出xing感的小背心,标准傲人的S形身材,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位生过孩子的母亲。她查看着右手靠近手臂的伤口,在gān掉快递店老板的时候,打斗时被扳手砸伤了手,瘀青下渗着血丝。

  她扯下盘发的丝巾,中分的秀发垂下,勾勒出她完美的脸型,她咬着牙,用丝巾包扎了伤口。

  门外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还不等她披起衬衣,理着平头的男人就闯了进来。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吗?”她厉声责问。

  女人将此地作为她杀人后的藏身之地,为的就是僻静无人的环境。

  平头男人贪婪地看着女人露在衣服外的雪白肌肤,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是特地来向你汇报的,今天有个男人住了进来,我把他安排在了201房间。”

  “预约了吗?”女人拉下了衬衣的袖管,白了平头一眼。

  “应该不会有问题。”平头更靠近女人,不守规矩的右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女人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又问了一遍:“那人登记过吗?我不记得有人预约过201房间。”

  色眯眯的平头得寸进尺,鼻子凑近女人的短发,贪婪地抽吸鼻子闻着女人的体香:“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那个男人会对你怎么样……”

  平头突然感觉下巴被一件硬冷的器物顶住了……

  “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就没命开你的旅馆了。”女人的表qíng比平头下巴上的东西更冷。

  平头踮起脚,缓缓把下巴从硬物上移走,眼神里虽有不服,可无奈忌惮女人手里的刀。

  “还不快滚!”女人比画了一下刀,也许忘记了手臂上有伤,手臂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手一松,刀掉到了地上。

  平头见状,如一头出笼的饿láng般,将她扑倒在chuáng上,死死按住了她的两只手,开始撕扯起女人的衬衣和背心。

  虽然女人拼死抵抗,可毕竟是个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被一百八十多斤的男人骑在身上,动弹不得。

  平头咧嘴开心地笑着,这个垂涎已久的神秘女人,终于要得手了。

  突然,女人停止了挣扎,平头脑后生风,一个钝器砸在了他的头上,平头从女人的身上飞了出去,几乎撞烂了chuáng边的矮柜。

  解救她的人,正手持烟灰缸,在chuáng前呆呆地站着。

  女人不顾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出来,痛哭着呼唤起救命恩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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