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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_[日]东野圭吾【完结】(19)

  我问日高理惠这是什么刀子,然而她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请你们看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曾听外子提起。”

  我透过外袋审视刀子的表面,看来不像是全新的。

  我又问“日高邦彦有登山的习惯吗?”她的回答是:“就我所知没有。”

  于是我连刀子也一起带回了侦查总部。

  回到总部,我们赶紧分工查看录影带的内容,我负责看的那卷讲的是京都传统工艺,特别是西阵织【注:西阵织为昔日日本贵族和上流社会使用之高级织物,以色彩鲜艳、手工jīng致为特色,现仍被视为京都手工艺的极致表现。】的部分。影片记录了织工以传统古法织布,还有他们每日的生活作息。背后偶尔会穿cha说话的声音,那应该是日高邦彦本人的解说吧?一小时的带子大概只用了八成,剩下的部分全部空白。

  我问过其他的侦查人员,他们说另外的带子也是同样的qíng形,我们只能界定这些是单纯为采访而拍的。后来我们gān脆互相jiāo换带子,以快转的方式再度浏览一遍,不过得到的结论仍是一样。

  为何野野口修会向日高理惠询问录影带的事呢?难道不是因为里面拍的东西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吗?可是,我们看完了七卷带子,却找不到任何与野野口修有关的地方。

  没想到竟然一无所获,我不免有些气馁。不过就在此时,从监识科传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我拜托监识科针对那把刀子做出详细的调查。

  以下我大略讲一下监识报告的内容:

  “从刀刃部分有若gān磨损的痕迹看来,应该已用过很多次,不过上面不曾沾染血迹。刀柄部分有多枚指纹,经由比对的结果,证实全是野野口修的。”

  这当然是值得重视的线索,不过我们想不出来这该做何解释。为何日高邦彦要把印有野野口修指纹的刀子当作宝贝般地收藏起来?还有,为何他连自己的妻子日高理惠也瞒在鼓里?

  有人提议gān脆去问野野口本人算了,不过被上级驳回了。所有侦查小组的人员都有预感,那把刀子将是让野野口托出全盘真相的决定xing王牌。

  隔天,日高理惠再度联络上我们,她说她找到了另一卷录影带。

  我们急忙前往取回那支带子。

  “请看这个。”她首先拿出的是一本书,是之前她送我的《萤火虫》单行本。

  “这本书怎么了?”

  “你打开书皮看看。”

  告白之章 野野口修的笔记

  下一次加贺刑警再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知道所有的答案?

  这几天我躺在病chuáng上,一直想着这件事。依他先前的工作进度,我很难不做出这样的联想。事实上,他正jīng准地、以惊人的速度接近真相,我好像随时都听到他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尤其是当我和日高初美的关系被拆穿时,我就有了某个程度的觉悟。恐怕瞒不下去了,我突然想放弃,他的敏锐让我觉得恐怖。或许我这么讲有点奇怪,不过他辞掉教职选择这份工作是正确的。

  加贺刑警带了两件证物出现在病房,一把刀子和一卷录影带。令人惊讶的是,听说那卷带子藏在被挖空的《萤火虫》小说里。我心想,这真像是日高会搞的把戏,也只有他会这么故意。如果他不是将它摆在《萤火虫》里,而是摆在其他书本的话,相信即使是加贺刑警,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发现事qíng的真相。

  “请你解释一下这卷带子的内容,如果你想再看一遍的话,我们会向医院借来录影机和电视。”

  加贺刑警只是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不过光这几句话就足以让我说出真相了。因为要说明那卷录影带的内容,非讲出所有的实qíng不可。那里面纪录的,是非常诡奇的东西。

  即使如此,我依然试图做无谓的挣扎,打算拒绝回答所有的问题。不过,我很快就了解到这样做几乎没有意义。加贺刑警仿佛早已料到我会使出沉默以对的招数,加贺刑警自顾自地陈述起自己的推理。真是教人惊讶,略除细节的部分不谈,他的推理几乎与现实一模一样,他甚至还说:“以上的这番话,就现在这个时间点而言,只能算是想像。不过,我们打算就用这个当作这次犯案的动机并就此结案。老师您之前也曾说过,动机怎样都无所谓,随便警方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现在就回答你,刚刚讲的那些就算是你的动机了。”

  没错,我之前确实跟他讲过那样的话。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与其要我讲出杀害日高邦彦的真正理由,倒不如采用别人编造的适当说法。

  当时我作梦也想不到,竟然会让加贺刑警找出真正的理由,所以,要如何处理今天的这个局面,我压根儿就没想过。

  “看来是我输了。”我qiáng作镇定,努力保持和缓的语调。加贺刑警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那只是虚张声势。

  “你可以说了吗?”加贺刑警问。

  “好像不说也不行了。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会把刚刚讲的话当作事实,呈报给法庭吧?”

  “没错。”

  “若是这样,请你尽量确保内容的真实xing,这样我也比较释怀。”

  “我自行推理总会有不正确的地方。”

  “不,几乎没有,真了不起!不过,要补充的地方倒有几个,此外还牵涉到名誉的问题。”

  “事关老师的名誉吗?”

  “不,”我拚命地摇头,“是日高初美的名誉。”

  好像懂了似地,加贺刑警点了点头,接着他向同行的刑警示意,要他开始准备记录。 ※一见如故推理版jīng品推介※

  “请等一下!”我说,“我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回答吗?”

  “什么意思?”

  “这个故事有点长,有些部分我得在脑中先整理一下,如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难免有未能尽实表达的遗憾。”

  “起诉书写好后,我们一定会让你过目的。”

  “我知道,不过我也有我的坚持,我希望自白的时候,能用我自己的话来陈述。”

  加贺刑警沉默了数秒后说道:“你想亲手写自白书?”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么做。”

  “我知道了,这样我们也比较轻松,你需要多久时间?”

  “一整天就可以了。”

  加贺刑警看了下手表,说道:“明天傍晚我们再来。”接着就起身走了。

  这就是我写这份自白书的原委。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以提供他人阅读为目的所写的长篇文章吧?也就是说,这将是我最后的作品。思及至此,我告诉自己,一点都不可马虎,不过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充裕的时间去讲究词汇的修饰。

  就像我一再跟加贺刑警说的,我和日高邦彦再度相逢于七年前。当时日高已经成为正式作家,距离他获得某出版社的新人奖也已经过了两年。他出版了以得奖作品为主轴,结合其他短篇作品的单行本,另外还写了三部长篇小说。“令人期待的后起新秀”——我记得当时人家是这么评价他的,不过,每当有出道不久的作家出书,出版社总是如此歌颂……

  因为我们是童年故友,所以打从他出道以来,我就一直留意他的事。我一边觉得他很厉害,一边嫉妒着他,这点我不否认。怎么说呢?因为当时的我也以写作为终生职志。

  事实上,我和日高从小就不断谈论这样的梦想。我们两个都喜欢阅读,如果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书,就会互相告诉对方,彼此jiāo换欣赏。是他告诉我“福尔摩斯”和“鲁邦三世”的趣味,而我则推荐儒勒·凡尔纳给他。

  日高常说:“像这样有趣的书,我也想写看看!”“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作家。”这种话他就是能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虽然我不像他,总是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但却也说过那是我憧憬的职业。

  这种qíng况之下,被他超越的我多少有点嫉妒,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相较于他的成功,我连作家的边都还沾不到。

  不过,毕竟他是我的旧识,会想要帮他加油是无庸置疑的。况且,对我本身而言,这也许是个机会?透过日高,说不定我能认识几个出版社的人。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真的恨不得马上就去见他,不过,我料想到,就刚成名的他而言,即使是童年挚友的鼓励也只是锦上添花,徒增腻烦感而已。所以我打算妤好读过他的作品后,再去向他庆贺。

  而在他的刺激下,我也总算开始认真创作。学生时代,我曾和几个朋友编过类似小报的东西,打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在写小说了。

  我从多年酝酿的几个题材中选出一个有关烟火师傅的故事,开始写作。我老家隔壁住了一名烟火制造师傅,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曾多次到他的工作室去玩,当时他大概七十几岁吧。听那位老伯讲有关烟火的事非常有趣,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于是我想到,如果把老伯讲的故事铺陈开来,不就是一本小说了吗?平凡的男子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投身于烟火的制作……思及这样的qíng节,我开始着手写作。《圆火》,是我为这部作品取的名字。

  就这样经过了两年,我终于下定决心写信给日高。信里我告诉他,我已经读过他出道以来的所有作品,希望他多努力。我为他加油,同时也表明了希望能够见上一面。

  没想到,很快就有回信了。不,说回信好像奇怪了点,事实上,是日高打电话到我家里,我在信里也把自己的电话写了上去。

  他十分念旧,仔细一想,打从国中毕业之后,我们就没好好聊过。

  “我听我妈说,你成了野野口老师了?有份安定的工作真好,我到现在都还过着既没薪水又没奖金的日子,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他说完后,似无心机地笑了。他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潜意识的优越感作祟,不过我并没有不愉快的感觉。

  我们在电话里讲好下次见面的事,先到新宿的咖啡厅碰头,再去后面的中华餐馆用餐。当天我就穿着刚从学校下班回来的西装,而他则穿着夹克、牛仔裤。

  “原来这就是自由业者的打扮啊!”记得当时我有很特别的感触。

  我们谈起过往,并聊起共同朋友的近况,之后话题就一直绕着日高的小说打转。在得知我真的读过他的所有作品后,日高显得非常惊讶。据他所说,就连跟他合作的编辑,也有半数以上连他的一本书都没读过,这真教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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