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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_[日]东野圭吾【完结】(27)

  我问他,后来那瓶香槟怎么了?饭店职员支支吾吾地,终于承认自己把它带回家去。 ※一见如故推理版jīng品推介※

  我继续问他,是否已经喝了?他回答,两个礼拜前就喝掉了,连瓶子也丢了。

  “有什么问题吗?”他好像很担心。

  “不,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对了,那瓶香槟好喝吗?”

  “嗯,很不错。”

  那名职员听起来好像蛮愉快的,于是我挂了电话。

  回家后,我把野野口潜入日高家的带子放来看,我拜托监识科,特别帮我拷贝了一卷。

  反覆观看却一无所获,只有无聊的画面烙印在我的眼底。

  五月十六日,下午一点过后,我来到横田不动产株式会社的池袋事务所。这家事务所的规模不大,正前方是镶着玻璃的柜台,在它后面仅摆着两张铁制的办公桌。

  当我进去的时候,只有藤尾美弥子一个人在里面处理公事,其他职员好像出去了。因此,我没有约她到外面去谈,直接隔着柜台就聊了起来。从旁人的眼中看来,大概很像某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正在找便宜公寓吧。

  我稍微寒喧了几句,接着就马上进入问题的核心。

  “你知道野野口的自白书吗?”

  藤尾美弥子神qíng紧张地点了点头:“大概的内容我在报纸上读过了。”

  “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怎么样?……总之很惊讶就是了,没想到那本《禁猎地》也是他写的。”

  “根据野野口的自白,他说因为日高邦彦不是那本书真正的作者,所以在跟你jiāo涉的时候,总拿不出明确的态度,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虽然我也觉得和日高谈判的时候,总是教他胡里胡涂地蒙混过去。”

  “你和日高谈判的时候,他有没有讲过什么话,让你觉得身为《禁猎地》的作者这样讲很奇怪?”

  “我想应该没有这样的事,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我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日高邦彦竟然不是真的作者。”

  “假设《禁猎地》的作者真是野野口修好了,有没有哪个地方让你觉得确实如此或是无法认同呢?”

  “这个恐怕我也无法肯定地回答你。那个野野口和日高邦彦一样,都是我哥的同学,所以他们都有可能写那本小说。若是有人告诉我,真正的作者是个叫做野野口的人,我也只有‘喔,是这样啊’的反应。因为,我连日高邦彦都不是十分了解。”

  “这样说也对。”

  看来是没办法从藤尾美弥子这里得到进一步的qíng报了,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啊”地一声继续说道:“如果那本小说真的不是日高所写,或许有必要再重读一遍。怎么说呢?因为我一直以为书中的某个人物就是在写日高他自己。如果作者并非日高,那么,那个人物也不会是他了。”

  “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再讲清楚一点?”

  “刑警先生读过《禁猎地》了吗?”

  “我没读过,不过剧qíng大概了解,我看过其他同事读完后所写的大纲。”

  “那本小说讲到主角的中学时代。主角用bào力使同侪对他屈服,只要看谁不顺眼,他就会毫不留qíng地攻击对方,套句现在的用语,就是所谓的校园bào力。而在他yín威底下的最大受害者,是班上一名叫做滨冈的男同学。我一直以为那个叫滨冈的学生就是日高他自己。”

  看过大纲,我知道,小说里有描写校园bào力的场面。不过,那上面并没有把详细的人名写出来。

  “为何你会觉得那名学生就是日高呢?”

  “因为整本小说是以滨冈这号人物自述过去的方式所写成的。而且就内容来看,与其说是小说,倒不如说是实况记录,这让我相信那名少年就是日高。”

  “这样啊,你这样讲我就懂了。”

  “还有……”一瞬间,藤尾美弥子有那么一点犹豫,不过她继续说道,“我在想,日高本身就是曾经有过像滨冈那样的遭遇,所以才会写出那样的小说吧?”

  我不自主地望向她的脸:“什么意思?”

  “小说里,滨冈非常憎恨主导所有bào力事件的主角。我可以感觉到,那股憎恨的qíng绪漂dàng在字里行间。虽然书里没有明白指出,可是滨冈会对曾经折磨自己的男人之死感兴趣,明显地是因为他心底有着很深的怨恨。少年滨冈就是作者,也就是说日高藉由写作这本小说,达到向我哥报仇的目的,这是我的解读。”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藤尾美弥子,为了报仇而写小说,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不,打一开始,我们搜查小组就没注意《禁猎地》这本书。

  “不过,按照野野口的自白,这样讲就不通了。”

  “没错。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光就作者是小说人物原型的观点来作考量的话,那不管是日高也好,野野口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长久以来我一直把书中人物和日高的形象重叠在一起,所以一时很难接受另有其人的说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了,就像小说改拍成连续剧的时候,看到演员的气质与书中人物的形象不合,总会觉得生气吧?就是那种感觉。”

  “假设是日高邦彦的话,那他和《禁猎地》里的滨冈在形象、气质上全都符合吗?请就你的主观回答,没有关系。”

  “我觉得好像符合,不过这或许是我个人的先入为主。因为,我刚刚也说过了,事实上,我几乎不了解日高这个人。”藤尾美弥子慎重地,尽量避免讲得太过肯定。

  最后我问她,关于《禁猎地》一案,她们抗争的对象从日高邦彦变成了野野口修,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管怎样,先等野野口的判决结果下来后再说吧。”她以冷静的语气回答。

  关于日高邦彦被杀一案,我至今依然穷追不舍、不肯放手,我想上司看在眼里不是很高兴。犯人已经招认,连亲手写的自白书都有了,何必还四处探问?他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这一切不是都很合理吗?”

  上司不耐烦地问道。而我自己也找不到理由否认本案件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别的不谈,此次很多被视为重要证据的线索,都是我亲手找出来的。

  连我自己都觉得没必要再查下去了。野野口伪造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拆穿,他和日高之间的恩怨也已真相大白。说老实话,我甚至为自己的工作表现感到骄傲。

  我之所以会产生怀疑,是在病房里帮野野口做笔录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进出某个想法,不过,当时我没有理它。因为那个想法太过奇怪,也太超现实了。

  不过,就算我能暂时忽略,也无法一直避开,那个古怪的想法在我脑海盘旋不去。说老实话,从逮捕他以来,我就经常有种误入歧途的不安,如今这种感觉又更加明显了。

  或许是因为不管就刑警工作或人生历练而言,我都还很生嫩,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可是,我却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就此让案件画上休止符。

  为求保险起见,我试着重读野野口修所写的自白书。结果,我找到了好几个先前不曾看出的疑点:

  一、日高邦彦以杀人未遂的证据为要胁,qiángbī野野口帮自己代写作品。不过,反过来说,如果野野口抱着舍弃一切的觉悟,主动向警方投案的话,那么日高也会遭受某种程度的损失,说不定会因此断送作家的生命。难道日高不担心这个吗?虽说到最后野野口以不想连累日高初美为由,没有去自首,不过,一开始日高邦彦应该没有把握事qíng会这么发展吧?

  二、日高初美死后,野野口修依然没有反抗,是为了什么?笔记里他自述,是因为懒得和日高打心理战。不过,在这种心态下,一般人应该会选择舍弃一切,出面自首才对呀。

  三、认真计较起来,那卷带子和那把刀子真的可以作为杀人未遂的证据吗?录影带拍的只是野野口侵入日高家的画面,而刀子上也没有血迹。此外,除了凶嫌和被害者以外,在场的只有共犯日高初美一人。根据初美的证词,野野口被判无罪的可能xing应该也不低才对。

  四、野野口写到自己和日高的关系,说他们变成“合作无间的伙伴”,这种qíng况下结成伙伴,有可能合作无间吗?

  关于以上四点,我试着向野野口求证,然而他的回答千篇一律,不外是:“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现在你才来问我为什么会那样做,或为什么不那样做,我也只能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总之,当时我的jīng神状况不是常理可以推断的。”

  野野口要这么回答,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是物质层面的东西,我还可以提出反证,偏偏这四点都是心理层面的问题。

  此外,还有一个一直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最大疑问,一言以蔽之,是“个xing”的问题。

  比起我的上司和其他办案人员,我对野野口要了解多了。在我的认知范围内,这个人的个xing和他在自白书里所讲的那些内容,怎样都凑不起来。

  渐渐地,我已无法抽离那突然萌生的奇怪假设。因为,如果那个假设是正确的,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刀而解。

  我去见日高理惠,当然有特别的用意。倘若我的推理(严格说来,现在只能称之为幻想)是正确的,那么野野口修撰写事件笔记,应该还有另一个目的。

  不过,我从她那里打探不到任何关键xing的线索,唯一的收获就是那瓶香槟,它是否能够佐证我的推理,现在还不得而知。野野口的笔记里没有提到香槟,会不会只是他漏写了?还是有其他特别的理由?平常不会拿酒做礼物的野野口,那天特地带了香槟前去,我想这其中应该有特殊的含意,如果真的有,那会是什么?

  遗憾的是,此时此刻我什么都想不出来,不过,关于香槟的事,好像有必要先把它存在记忆里。

  我想,我最好重新审视野野口修和日高邦彦的关系。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路,那么必须回到原点,从头开始才是。

  就这点而言,我去见藤尾美弥子是正确的。想要理清他二人的关系,必须追溯到中学时代,而被誉为写实小说的《禁猎地》应该是最好的参考书。

  相她见过面之后,我马上跑去书店,买了一本《禁猎地》,就在回程的电车上开始读了起来。由于内容和我所知的大纲完全一致,所以读来比平时都快,只是文学价值什么的,我仍然一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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