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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之翼_[日]东野圭吾【完结】(30)

  “是,没记错的话……刑警先生,我知道协助办案是国民的义务,也一直很配合,不过,能不能请教你们的目的?日本桥命案应该与我毫无关系。”纟川难掩不快,忍不住高声质问。

  “我明白您的不满。”加贺一派心平气和,“进行查访时,对方常指摘我们光会问,却不做任何解释。其实,我们是有苦衷的。”

  “我晓得,搜查机密不便对外公开,是吧?就算这样──”

  “不仅如此。说明目的后,对方便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就警方的立场,当然希望打听到的消息是不含偏见的。”

  纟川叹口气,抹抹脸。“我懂您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若有游泳社毕业社员的名册,方便借阅吗?”

  纟川拒绝加贺的要求。“这没办法,因为里头都是个人资料。若坚持要看,请带搜索票来。”

  “这样啊。”加贺gān脆地放弃,“今天非常感谢您的协助。”

  “问够了吗?”

  “是的。之后如有需要,还请您多多帮忙。”加贺向纟川行一礼,便对松宫说:“走吧。”

  27

  踏出修文馆中学的大门,加贺便嘀咕着:“看来猜中了。三年前的意外与这次的案件关系重大,总觉得那个老师有所隐瞒。”

  “我有同感。案发三天前,青柳先生打电话给纟川,八成是要谈那起意外的事。”

  “应该没错。不过,疑点依然不少。”约莫走过一个街区,加贺停下脚步。“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这边辖区的朋友,请他帮忙找那起泳池意外的相关资料,现在得过去拿。我们约个地方碰头吧。”

  “那么,我到青柳家一趟。”

  加贺有些意外,不禁望着松宫。“这个时间,悠人还在学校吧?”

  “嗯。我想拜托青柳太太,让我看看悠人中学时代的通讯簿。”

  加贺赞许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约好在中目黑车站会合,两人便兵分二路。

  松宫前往青柳家,应门的是史子。听她说,遥香向学校请假在家休息。

  史子打算带松宫到客厅,松宫却没脱鞋,在玄关摇着手说:“我就不进去了,今天只是想向您借悠人游泳社的通讯簿。”

  史子难掩困惑。“那与案件有关吗?”

  “目前不确定。”

  “但,凶手不就是那个人吗?”

  “如果您指的是八岛冬树,那只是媒体擅自给他冠上的罪名。关于这起案子,我们还未正式对外宣布任何事qíng。”

  史子惊讶地睁大眼,高声问道:“那个人不是凶手吗?那么,我丈夫为何会被杀?凶手究竟是谁?”

  这下麻烦了,松宫不禁心生焦虑。换成是加贺,遇到这种状况会怎么应对?

  “请冷静,一切仍在调查中。今天能不能别多问,先借我一下通讯簿呢?”

  史子的神qíng混杂着不满与迷惑。她盯着松宫一会儿,目光移向二楼。

  “通讯簿在我儿子的房里。可是,没经过他同意就进去,之后会被他骂的……”

  “我影印完马上还给您,保证绝不会外流。”

  或许是慑于松宫的qiáng势,史子不qíng愿地点头。“好吧,请稍等。”

  “谢谢。”松宫深深一鞠躬。

  不久,史子拿着A4大小的册子回来,封面印着“修文馆中学游泳社创社六十周年纪念册”,应该是去年制作的。最后几页是通讯簿,记载着现任社员与社团前辈的姓名及联络方式,似乎是每十年制作一册。

  “非常感谢。”松宫行一礼,正要打开玄关门往外走,蓦地想起一事,又回过头。“请问,您对三年前修文馆中学的泳池意外有印象吗?”

  史子错愕地睁圆眼,“嗯……要是没记错,溺水的是悠人小一届的学弟。”

  “最近你们家曾提及那起意外吗?”

  “没有,我没印象。”

  “这样啊,谢谢。我马上回来。”

  松宫走出青柳家,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影印需要的页面。另外,册子第一页刊了篇纟川的前言,松宫也顺便印下。

  归还纪念册后,在前往中目黑车站的路上,松宫接到加贺的电话。他已在站前一家咖啡店等候。

  ※※※

  “就档案上的纪录,整起意外的来龙去脉,确实与纟川顾问所言一致。”加贺将咖啡杯推到一旁,摊开资料说:“由于是吉永友之自身的过失,校方没被追究责任,恐怕也没支付任何赔偿金。我打电话到吉永家询问详qíng,却没接通,大概是搬家了。”

  “究竟怎么回事?事隔多年,青柳先生怎会突然想参拜除水难的神社?若是悠人还能理解……”松宫把通讯录像本迭上眼前的数据。

  “而且,青柳先生对家人隐瞒参拜一事,连悠人都蒙在鼓里,这也是个谜。”

  “莫非是青柳先生与吉永友之有所关联?”

  “甚么意思?”

  “比方……”松宫压低嗓音,“其实,吉永友之是青柳先生的私生子之类的。”

  加贺噗哧一笑,“那倒不可能。”

  “为甚么?没查过又不能确定。”

  “要不就查查看吧。”加贺拿起咖啡杯,“噢,上头写着吉永友之的新住址,那老师还说不知道。在轻井泽啊,这距离出个差刚好。”

  “得先回总部跟系长报告一声,老是擅自行动,之后不晓得会被怎么念。”

  “嗯,那就麻烦你。哦?这里还有纟川顾问的话。‘水不会说谎,谎言也骗不过水。要是试图对水撒谎,一切报应都将还诸己身。’──很会讲嘛,那个老师若打从心底这么想,我们现下做的调查便都是白费力气。”

  松宫喝一口咖啡,注视着加贺。“嗳,该告诉我了吧?”

  “甚么?”

  “你怎么会发现青柳先生参拜水天宫的真正目的?要说是凭直觉,我也没办法,不过,一定有个关键吧?”

  加贺放下通讯录像本,手伸向咖啡杯。“嗯,算是吧。”

  “哪个环节给了你提示?”

  “也不到提示的程度,我只是很在意悠人骤变的态度。之前他甚至轻蔑地批评父亲,不知何时,竟产生明显的转变。听到他殴打厂长小竹,我更确定事有蹊跷。”

  “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不过,我以为是他妹妹割腕的影响。”

  “不是的。记得当时悠人的话吗?自杀不就等于承认父亲的罪──换句话说,早在妹妹闹自杀前,他已决定相信父亲。”

  当时的qíng形松宫记忆犹新,确实如同加贺所说。

  “那么,改变他的是甚么?”

  “合理的推测是,他得知某些关于青柳武明先生的事。但青柳家从割腕案的前一天就不曾与外界接触,青柳太太也说他们都没看电视或网络新闻。”

  松宫忆起加贺询问青柳母子的qíng景,原来加贺早已察觉悠人心境的变化。

  “这样一来,会是谁透露消息给悠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却在无意中找到答案。”

  松宫回溯记忆,但遍寻不着可能的人选。他板起脸,瞪向加贺:“我投降。别装神秘,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加贺戏谑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

  “我?我说过甚么吗?”

  “遥香割腕的前一天,你在青柳家提到麒麟像吧?日本桥上的青铜像。”

  “青铜像?喔,没错。不过我只稍微提及,便没多说,因为悠人不是转头就回房?”

  “其实,你那番话深深撼动他的心。我不是在滨町绿道遇见中原小姐,还聊了好一会儿吗?之后,我们发现悠人杵在日本桥中央。”

  “在日本桥上看到他?”松宫初次听闻这段cha曲。

  “当下我不觉得奇怪,后来一想,悠人应该是在仰望麒麟像。这意味着,他或许已察觉父亲遇刺后坚持走到桥上的理由。就是麒麟像稳含的意义,让悠人对父亲顿时改观。这样便能解释,悠人的心境为何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麒麟像隐含着甚么意义呢……”

  “我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那麒麟像是青柳武明先生想传达给悠人的讯息,是濒死的父亲想告诉儿子的话语。”

  “青柳武明先生想传达给悠人的……父亲想告诉儿子的啊……”松宫联想到一事,“恭哥,你是从金森小姐的话得到灵感吗?”

  “推理的过程随你想象吧,重要的是,悠人已明白父亲的用意。这就表示,他也晓得青柳武明先生何以会有一连串谜般的行动。究竟为甚么要巡访参拜日本桥七褔神?我试着假设,青柳武明先生并不是为了替自己祈福,而是为了儿子悠人。莫非是悠人的女友怀孕?可是,目前没查到类似的qíng报。”

  “所以,你才想到是祈求除水难。”松宫吁口气,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吉永友之可能是青柳先生私生子的假设呢?”

  “我撤销。青柳先生是为悠人前去参拜,绝不会错。不过,这下详qíng就只能问悠人。”

  “是啊。”加贺瞄一眼手表,“唔,差不多要放学了吧。”

  喝完咖啡,两人走出店门,再度步向青柳家。来到附近后,他们决定以路旁卡车为掩蔽,先观察状况。

  “依你看,那起泳池意外的真相是甚么?”加贺问。

  松宫思索片刻,摇摇头。“不晓得。不过,总觉得吉永同学应该不是一个人在泳池里……”

  “若有其它社员在旁,肯定会立刻发现吉永同学的异状,但他最后仍被送上救护车。这就表示,他沉在池底很长一段时间,实在不合常理。”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qíng况,才会造成这种不合常理的悲剧?松宫苦思许久,依然没有答案。

  “喂。”加贺努努下巴,松宫顺着加贺的视线望去。道路另一头,青柳悠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来。

  松宫与加贺同时迈开步伐。低着头的悠人察觉气氛有异,抬眼瞧见两名刑警,倏然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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