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让人生气了,”年迈的特里夫斯先生说道,“二十五年来,我一直都是入住丽海德的海洋酒店,而现在,你能相信吗,那儿整个被拆掉了。说是要扩大门面什么的,真是乱来。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这些海滨地区呢?丽海德一向有它自身独特的魅力,摄政时期的风味,纯粹的摄政时期风味。”
鲁弗斯·洛德安慰他说道:
“我想,那儿总还有其他地方可以住吧?”
“我真的觉得我不能去丽海德了。在海洋酒店,麦凯太太对我的需求了如指掌。每年我都住同样的房间。他们的服务也是始终如一。而那里的厨师非常棒,真是棒极了。”
“到盐溪去试试看怎么样?那儿有一家相当不错的老式旅店,叫巴尔莫勒尔宅邸。告诉你是谁开的吧,是一对姓罗杰斯的夫妇。女主人以前是老蒙特海德爵士的厨子——他们家的宴会可是伦敦最好的。后来她嫁给了男管家,两个人现在开了这家旅店。在我看来,这种地方正合你意。安静——没有那些爵士乐队——烹调和服务还都是一流的。”
“这主意不错,无疑是个好主意。那儿有带遮挡的露台吗?”
“有啊,有一个带顶棚的游廊,外面还有一个露台。要晒太阳还是要乘凉随你选。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些周围的邻居。有位特雷西利安老夫人——她几乎就住在隔壁。那栋房子很迷人,她也很讨人喜欢,虽说身体很不好吧。”
“你说的是法官的遗孀?”
“就是她。”
“我以前认识马修·特雷西利安,我觉得我也见过她。一个很迷人的女人——不过,当然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盐溪离圣卢挺近的,是吗?我在那一片有一些朋友。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去盐溪是个非常好的主意。我应该写封信去问问详细情况。我想在八月中旬去那儿——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我猜那儿应该有车库吧?还有,我的私人司机怎么办?”
“哦,有的。那里的设施完全是最新的。”
“因为,你也知道,我必须得特别注意爬坡的事儿。尽管我猜那儿会有电梯,但我还是愿意选一楼的房间。”
“哦,都有,这些都不是问题。”
“听起来,”特里夫斯先生说,“似乎我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而我也很乐意跟特雷西利安夫人叙叙旧。”
七月二十八日
凯·斯特兰奇身穿短裤和淡黄色羊毛衫,正往前探身看着网球场上的两名选手。这是圣卢锦标赛的男子单打半决赛,内维尔迎战被视为网球界新星的年轻的梅里克。他的卓越才华无可否认——他的某些发球根本让人无法招架——不过偶尔当年长选手的经验和球艺占了上风的时候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比赛到了最后一盘,比分是三比三平。
特德·拉蒂默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了凯身边的座位上,以一种慵懒的讽刺口吻评论道:
“忠实的妻子看着她的丈夫披荆斩棘,奋勇争先啊!”
凯吓了一跳。
“你可吓着我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儿。”
“我总是伴你左右。这下你不就知道啦。”
特德·拉蒂默二十五岁,长相非常帅气——尽管那些抱有反感的老人家会对他说上一句:
“一股子外国佬味儿!”
他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漂亮的棕色,同时还是个舞场高手。
他乌黑的眼睛特别能传情达意,他还有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演员般的自信。凯从十五岁起就认识他了。他们一起在朱安雷宾抹防晒油晒太阳,一起跳舞,一起打网球。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朋友,而且还是盟友。
年轻的梅里克正在从左发球区发球。内维尔的回球十分刁钻,漂亮的一击直接打到了死角。
“内维尔的反手很棒,”特德说,“比他的正手强。梅里克的弱点就在反手,而内维尔知道这点。他会尽可能地攻击他的反手。”
这一局结束了。“四比三——斯特兰奇领先。”
下一局由他发球。年轻的梅里克击球不着边际,出界了。
“五比三。”
“内维尔打得不错。”拉蒂默说。
而接下来那个小伙子提起了精神。他开始打得小心谨慎,击球的速度也变化多端起来。
“他还挺有脑子的,”特德·拉蒂默说,“而且步法一流。这下子该有场恶战了。”
渐渐地,小伙子把比分追成了五比五平。然后他们又打成了七平,最终梅里克以九比七赢得了比赛。
内维尔来到网前,遗憾地摇摇头,微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
“年轻就是不一样啊,”特德·拉蒂默说,“十九岁对三十三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凯,为什么内维尔从来都没能真正成为冠军级别的选手。因为他实在是太不在意输赢了。”
“胡说八道。”
“真的。内维尔可一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球员。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因为输掉比赛而发脾气。”
“当然没有,”凯说,“大家都不会啊。”
“这可不对,他们真的会发脾气。我们都见过。网球明星们会放任自己的紧张情绪流露出来——他们也会斤斤计较,每球必争。不过老内维尔嘛——他总是做好了微笑着输球的准备,谁厉害就让谁赢。老天爷,我是有多讨厌这种公学精神啊!谢天谢地我从来没上过这样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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