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晚些时候我们可以打打桥牌?”她提议道,“不过现在恐怕不行。就我所知,特雷西利安夫人正盼着和您聊聊天呢。”
“那太让人高兴了。特雷西利安夫人从来不下楼吗?”
“也不是,她以前常常坐着轮椅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屋里装了一部电梯。不过现如今她更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那里她想找谁聊天就找谁,就像是王室召见一样。”
“你描述得太贴切了,奥尔丁小姐。我也时常能感觉到特雷西利安夫人举手投足间的那种王室风范。”
在房间的中央,凯正以慢舞步翩翩起舞。
她说:“把那张桌子挪到不碍事的地方,内维尔。”
她的声音中满是自信和专横,说话的时候双目放光,朱唇微启。
内维尔顺从地挪开了桌子,然后朝她走近了一步,而她却故意转向了特德·拉蒂默。
“来吧,特德,咱们来跳舞。”
特德立刻伸出手臂环住了她。他们共同起舞,舞姿摇曳,舞步配合得天衣无缝。能看到这样的表演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特里夫斯先生喃喃道:
“呃——相当专业啊。”
玛丽·奥尔丁听了这话微微蹙起了眉——但无疑特里夫斯先生这么说是出于纯粹的赞赏。她瞅了瞅他干瘪而睿智的小脸,那张脸上挂着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她想,他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
内维尔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随后走向伫立在窗前的奥德丽。
“跳舞吗,奥德丽?”
他的语调很正式,几乎可以说是冷冰冰的。你也许可以说他提出邀请仅仅是出于礼貌。奥德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朝他走了过去。
玛丽·奥尔丁又随口跟特里夫斯先生寒暄了几句,但他未予回应。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耳背,而且他的礼数也非常周到——她意识到是由于他的精神过于专注才显得有些冷淡。她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看着那些跳舞的人,还是在盯着孤零零站在房间另一端的托马斯·罗伊德。
特里夫斯先生忽然有点儿吃惊地说道:
“抱歉,我亲爱的女士,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今年九月的天气好得不同寻常。”
“是啊,的确如此——这个地方急需雨水,他们在旅店里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想,您在这里住得还舒适吧?”
“哦,当然了,尽管我必须说我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有点儿恼火,那是因为发现——”
特里夫斯先生突然住了口。
奥德丽从内维尔的身边走开了。她歉然一笑道:
“再跳下去真的太热了。”
她移步走向敞开着的落地窗,出去来到了露台之上。
“噢!跟上她啊,你个笨蛋。”玛丽嘟囔道。她本想小声说出来的,可这句话还是足以让特里夫斯先生转过身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她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地笑了。
“我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她懊悔地说道,“不过他可真让我起急,动作也太慢了。”
“你说斯特兰奇先生?”
“哦,不是,我没说内维尔。是说托马斯·罗伊德。”
托马斯·罗伊德正准备走上前去,可就这点工夫,内维尔愣了一下神之后已经跟着奥德丽走到窗外去了。
有那么一刻,特里夫斯先生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落地窗,充满好奇,接着他的注意力就又转回到正在跳舞的人身上了。
“舞跳得真美,年轻的……呃……拉蒂默先生,你是说过他叫这个名字吧?”
“是的。特德·拉蒂默。”
“啊,对了,特德·拉蒂默。据我所知,他是斯特兰奇太太的老朋友吧?”
“没错。”
“那这个非常……呃……外表光鲜的年轻绅士是靠什么来过活的呢?”
“嗯,说真的,我也不太清楚。”
“哦。”特里夫斯先生设法用这一个字表达了他对此事的理解。
玛丽继续说道:
“他现在住在复活节海湾酒店。”
“一个环境非常舒适的地方。”特里夫斯先生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神地说道:“他脑袋的形状可真有意思——从头顶到脖子的角度很奇特,他留的发型让这个特点变得不那么显眼,不过还是一眼能看出来与众不同。”又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用更加心不在焉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上一次见到有这样头型的人被判了十年劳役监禁,起因是野蛮地殴打了一个年老的珠宝商。”
“天哪,”玛丽惊呼道,“你不是想说——”
“绝对不是,绝对不是,”特里夫斯先生说,“你完全误解我了。我一点儿都没有要贬损你们客人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一个野蛮残忍、冷酷无情的罪犯有可能就是个表面看上去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匪夷所思,但事实如此。”
他和蔼地冲她微微一笑。玛丽说:“知道吗,特里夫斯先生,我想我有点怕你。”
“别胡说了,亲爱的女士。”
“但我确实是啊。你是个……目光特别敏锐的观察者。”
“我的眼神,”特里夫斯先生怡然自得地说道,“一如既往的好。不过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