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是你吗？”一个声音顺着楼梯栏杆传下来，“我一听那咣咣的敲门声，就知道是你。上来吧。”
比尔一抬头，看见一张微笑的面孔正向下望着他，那张脸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能让看到的人，不仅仅是比尔，都会变得语无伦次。他一步两阶地跑上楼梯，紧紧握住维吉尼亚伸出的手。
“嗨，维吉尼亚！”
“你好，比尔！”
吸引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世界上有那么多年轻女人，有的比维吉尼亚·瑞福更美丽，即使她们用同样的语气说“你好，比尔”，都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效果。但就那么简单的几个字由维吉尼亚说出来，比尔便会感到心驰神往。
维吉尼亚刚刚二十七岁，高高的个子，有一副如诗一般完美匀称的苗条身材。她的头发是纯正的古铜色，金黄中透出微绿的色泽。小巧倔强的下巴，可爱的鼻子，一双蓝色的眼睛。每当眼睑微启，便闪耀出深蓝色的光芒，顾盼生姿。她的嘴角总是微微翘起，使得整张嘴表现出一种美妙的、难以形容的“维纳斯的气质”，那是一张富于表现力的面孔。她全身散发出活力四射的神气，只要她出现就会是全场的焦点，没人能够忽略她的魅力。
她把比尔拉进小客厅，房间的色调全部为浅紫色、绿色和黄色，看起来就像草地里藏着零零点点的番红花。
“比尔，亲爱的。”维吉尼亚说，“现在外务部的人一定都在思念你吧？没有了你，他们可没法运转吧？”
“我是替柯德斯来给你送信儿。”比尔不敬地对他的上司直呼其名。
“对了，维吉尼亚，如果他问起来，记得和他说你家电话上午坏了。”
“但是没坏呀。”
“我知道，但是我和他说坏了。”
“为什么呀？这个外交辞令有什么故事？”
比尔带着责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只有这样，我才能过来看看你啊。”
“亲爱的，看我这脑子，你可真好！”
“奇弗斯刚才说你正要出门。”
“是呀，我要去斯隆大街，那新出了一种很好看的臀箍。”
“臀箍？”
“是的，臀——箍——贴身穿的勒在臀部的带子。”
“真不害臊。和一个没有关系的小伙子谈论内衣，这可不太优雅。”
“可是臀部也没什么不雅啊。每个人都有臀部，不过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却得费尽心机装作没有臀部的样子。那个臀箍是红橡皮的，正好箍到膝盖以上，穿上它，走路可费事了。”
“真可怕！”比尔说，“为什么要穿那个呢？”
“因为女人为了自己的身材愿意受苦啊。别聊臀箍了，乔治说了什么？”
“他问你今天下午四点在不在家。”
“不在，我要去拉内拉赫，他为什么要搞这么正式的拜访？他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
“如果他求婚，我觉得也不足为奇。”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告诉他，我更喜欢男人心血来潮时，出于冲动而向我求婚。”
“像我这样？”
“你不是出于冲动，你是出于习惯。”
“维吉尼亚，你愿意……？”
“行了，行了，比尔，大上午的别闹了。你应该把我当成一个年近中年、充满母爱的人看待。你的情意，我会铭记在心。”
“维吉尼亚，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比尔，我知道。我只是喜欢被爱的感觉。我这样是不是很坏？我希望世上的好男人都喜欢我。”
“爱你的人已经够多了。”比尔沮丧地说。
“但我可不希望乔治喜欢我，我想他也不会，他已经娶了他的事业。他还说什么了？”
“只是说他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越来越感兴趣了，会让乔治觉得重要的事太少了。我不去拉内拉赫了，反正哪天都能去。告诉乔治，四点钟我会乖乖地恭候他的大驾。”
比尔看了看他的腕表。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午饭之前回去太亏了。出去吃点东西吧，维吉尼亚。”
“我要出门吃午餐的。”
“没关系，今天就陪我吧，其他的安排都取消。”
“好。”维吉尼亚微笑着对他说。
“维吉尼亚，你真好。你其实还是挺喜欢我的，是不是？比起其他人，还是更喜欢我的吧？”
“比尔，我很喜欢你。如果我非得嫁人不可的话，比如我变成了书里的人物，出来个坏人对我说‘你必须得嫁个人，要不我就一点点地折磨你’，那么我肯定选你。我是说真的。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把小比尔赐给我吧！’”
“那……”
“但我不是非嫁人不可，我享受做一个坏寡妇的感觉。”
“嫁给了我，你还可以一如既往啊，可以到处去玩儿，做什么都行，不需要在意我。”
“比尔，你不了解我。我是那种如果结婚就会热情似火的人。”
比尔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自杀。”他沮丧地咕哝着。
“你不会的。你会带着一个漂亮姑娘出去吃饭，就像前天晚上那样。”
埃弗斯莱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是说多萝西·柯克帕特里克，在‘钩和扣子餐厅’的那个女孩？是的，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中规中矩，和她在一起没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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