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发觉没办法不搭理他。“是的,”她突然信心十足地接着说,“我们只认识两个星期就结婚了。”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十四天的闪电式恋爱。他们之间丝毫没有猜忌——都懂得对方的心。在这个充满焦虑和不安的世界里,他们奇迹般地找到了彼此。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她回到现实中来,发现特洛特警长正宽容地看着她。
“你丈夫不是这附近的人,对吧?”
“是的,”莫莉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是林肯郡的人。”
她对贾尔斯的童年和成长期知之甚少。他父母双亡,所以总是对小时候的事避而不谈。她猜测贾尔斯的童年很不幸。
“要说经营这么个地方,恕我直言,你们俩都太年轻了。”特洛特警长说。
“哦,我不知道。我二十二岁,而——”
贾尔斯打开门走了进来,打断了她说话。
“都准备好了。我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说,“我想这样可以吧,警官?”
“事不宜迟,”特洛特说,“可以走了吗,戴维斯夫人?”
特洛特警长走进书房的一瞬间,听见有四个声音在说话。
最高声刺耳的是克里斯多夫·雷恩,他在大肆宣扬这事太令人兴奋了,他今晚是不会合眼睡觉了,还说:“拜托能不能把血淋淋的全部细节都告诉我们?”
波伊尔太太说话如同低音提琴的伴奏。“太气人了——纯粹是无能——凶手在村子里闲逛,警察却无能为力。”
帕拉维奇尼先生主要用手比画着来表达。他的手势远比说话更能传达出含义,因为声音都被波伊尔太太的低音提琴声掩盖住了。梅特卡夫少校时而断断续续地咆哮几句。他想知道事实。
特洛特等了一会儿,然后举起一只象征着权威的手,相当出乎意料的是屋里居然安静了下来。
“谢谢,”他说,“嗯,戴维斯先生把我的来意跟各位大致说过了。我想知道一件事,只有一件事,而且想马上知道。你们谁跟隆里奇农场案有关联?”
依旧没有打破沉默。四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特洛特警长。几分钟前的那些神情——兴奋、愤慨、歇斯底里、探询,如同石板上粉笔画的记号被海绵擦去般荡然无存。
特洛特警长更加急切地说:“请理解我。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当中有一位正处于危险之中——生命危险。我必须得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一位!”
还是没有人出声或是走动。
特洛特的话语中似乎透出一些怒气。“非常好——那我一个一个问吧。帕拉维奇尼先生?”
帕拉维奇尼先生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抬起手,以一种外国人的方式表示抗议。
“我是头一次来这里,督察。我什么都不知道,对本地的陈年旧事完全不知情。”
特洛特不浪费时间。他大声问:“波伊尔太太?”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是说——我怎么会和命案扯上关系呢?”
“雷恩先生?”
克里斯多夫尖声说:“我那时只是个孩子。我都不记得听说过这个案子了。”
“梅特卡夫少校?”
少校粗声粗气地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件事。事发时我被派驻到爱丁堡。”
“你们所有人都在内,要说的就这些吗?”
又是一阵沉默。
特洛特恼怒地叹了口气。“你们当中要是哪一个被谋杀了,”他说,“那只能怪自己。”说完,他突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亲爱的朋友们,”克里斯多夫说,“多么夸张啊!”他又说:“他长得很英俊,不是吗?我仰慕这个警察,如此铁面无私。整件事太刺激了。‘三只瞎老鼠’,怎么唱的来着?”
他轻轻吹起口哨来,莫莉不由自主地大喊:“别吹了!”
他转过身朝她笑了起来。“可是,亲爱的,”他说,“这是我的信号曲呀。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被当成过杀人犯呢,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派胡言,”波伊尔太太说,“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克里斯多夫浅色的眼珠像个顽童似的在转动。“那您瞧着吧,波伊尔太太,”他压低声音说,“我会悄悄爬到您背后,让您感觉到我的双手掐住了您的脖子。”
莫莉吓得直往后退。
贾尔斯愤怒地说:“你吓着我妻子了,雷恩。这玩笑糟糕透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梅特卡夫说。
“哦,当然是了,”克里斯多夫说,“这只是个疯子的玩笑。所以才这么让人毛骨悚然嘛。”
他扫视了一圈,又大笑起来。“你们真应该看看自己的表情。”他说。
而后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波伊尔太太头一个回过神来。“这真是个非常没礼貌、精神不正常的年轻人,”她说,“很可能是个故意逃兵役的家伙。”
“他跟我说,他在一次突袭中被埋了四十八个小时才获救,”梅特卡夫少校说,“我猜八成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人们发神经总有各种借口,”波伊尔太太刻薄地说,“我敢说我在战争中所经历过的事不比任何人少,而我精神完全正常。”
“或许您也是一样的吧,波伊尔太太。”梅特卡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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