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普赖斯·里德雷太太的那个电话?”
警督咧开嘴笑了。
“不——尽管我认为最好把那件事记录下来,否则那个老太太还会来这儿烦我们。不,我是指那个把牧师骗出门的电话。”
“是啊,”梅尔切特说,“这很重要。”
“接下来要查清那天晚上六点到七点每个人都在做什么。我是说,教堂旧翼的每个人,村子里几乎每个人都要查到。”
我叹了口气。
“你的精力真是太充沛了,斯莱克警督。”
“我认为人应该努力工作。克莱蒙特先生,我们从记录你的活动开始吧。”
“乐于帮忙。电话是大约五点半打来的。”
“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至少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我想当然地认为是阿博特太太在讲话。”
“你没听出来是阿博特太太?”
“没有,说不上。我没有特别注意声音,也没考虑此事。”
“然后你马上就去了?走着去的吗?难道你没有自行车吗?”
“没有。”
“明白了。那么,你用了——多长时间?”
“得走将近两英里,不管走哪条路。”
“穿过教堂旧翼那片林子是最近的路,对不对?”
“没错。但那条路不是很好走。我往返都是在田野中穿行的。”
“牧师寓所大门正对面的那条路?”
“是的。”
“克莱蒙特太太呢?”
“我妻子在伦敦。她是坐六点五十分的火车回来的。”
“对。还见过女佣。对牧师寓所的调查就到这儿吧。接下来我要去教堂旧翼。然后,我要和莱斯特朗兹太太见面谈谈。奇怪,普罗瑟罗上校遇害前一晚,她去见了他。这个案子里稀奇古怪的事可真多。”
我也这么认为。
我瞥了一眼时钟,发现午饭时间快到了。我邀请梅尔切特和我们吃一顿家常便饭,但他推辞说必须去蓝野猪旅店。这家旅店的午餐是最上等的骨头肉,外加两份蔬菜。我认为他的选择是明智的。警察找玛丽谈过话后,她的性情也许会变得比平时更喜怒无常。
第14章
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哈特内尔小姐,她至少耽搁了我十分钟,用她的女低音慷慨激昂地数落着下等人的目光短浅和忘恩负义。问题的症结似乎是穷人不欢迎哈特内尔小姐去家里做客。我把同情心全部给了穷人。我的社会地位禁止我用他们那种强硬的语气表达偏见。
我尽量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找了个机会逃之夭夭。
在牧师寓所那条路的拐角,海多克在他的车里对我大喊:“我刚把普罗瑟罗太太送回家。”
他在他家门口等我。
“进来坐一会儿吧。”他说。我答应了。
“这个案子很离奇。”说着,他把帽子丢在椅子上,打开诊所门。
他坐进一张破旧的皮椅里,眼睛盯着房间另一边,一脸的苦恼和困惑。
我告诉他,我们已经确定了开枪的时间。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么说,安妮·普罗瑟罗出局了,”他说,“好啊,好啊,我很高兴不是他们俩。他们俩我都挺喜欢的。”
我相信他的话,但我突然很纳闷,既然他说很喜欢他们俩,那为什么当警察不再怀疑他们是共谋犯罪后,他反而心情阴郁了呢?今天早上,他卸下了心头重负,而现在却慌乱不安起来。
但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喜欢安妮·普罗瑟罗和劳伦斯·雷丁。那么,他又为什么心情如此阴郁呢?
此时,他努力振作精神,说:“我本想把霍伊斯的事告诉你。但这些事情让我暂时忘了他。”
“他真的病了吗?”
“不是什么致命的疾病。当然,你知道他得过嗜睡性脑炎,也就是俗称的昏睡病吧?”
“不知道啊。”我很惊讶,“我不知道他得过这种病。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时候得的?”
“大约一年前吧。他恢复得很好,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这是一种怪病,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奇怪的影响。得了这种病,人的整个性格都会改变。”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现在我们一想起烧死女巫的那些日子就会心怀恐惧。我相信,以后想到绞死罪犯,我们也会不寒而栗。”
“你不赞同死刑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顿了顿,慢慢地说,“你知道,我更喜欢我的工作,而不是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工作主要关乎所谓的是与非——而我根本不能确定是否存在是与非。假设这只是腺体分泌的问题——一种腺体分泌得太多,另一种分泌得太少——你因此成了凶手、小偷和惯犯。克莱蒙特,我相信,总有一天,当我们想到人类在漫长的几个世纪里沉溺于道德谴责,想到我们曾因为疾病就对人加以惩罚,而那些可怜的家伙只是身不由己,那时,我们会惊悸不安。你不会因为一个人得了肺结核就把他绞死吧?”
“他对社区没有危害。”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有。他会传染其他人。比如,有个人幻想自己是中国的皇帝,你不会说他邪恶吧。我接受你关于社区的观点。社区必须得到保护。把这些人幽禁在不能造成危害的地方,甚至让他安静地离开——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但是,不要称之为惩罚。不要让他们和他们无辜的家人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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