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夏小爷,他们在正门附近堵你。快从后门翻墙回去!”
乾清被捂住嘴,呜呜挣扎几下,却听到耳畔传来这种声音,便速速回了头,看看是谁拉住了他——
眼前之人眉清目秀,貌若潘安,又若西子。前者俊朗,后者阴柔——这两种特点并到一起,就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乾清先是吃了一惊,辨不清眼前人是男是女,仔细一看,确定是男人无疑,便“哎呀”一声跳开,脸都绿了,只差喊上一句妖精。
“你是何人?”
“我是柳三,方才在醉仙楼帮工的店小二。你小点声,还不快绕道跑!”
见柳三一脸焦急,乾清一怔,这才回想在醉仙楼是有这么号人,便说了谢谢,什么此去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便又再一次翻墙入了自家后院。他刚刚进入家门,便看到夏至一行人竟然都在厅堂守着,心里一惊,不由得感叹出了大事。
以前在庸城,自己在书院逃了十几次课之后,便会有这般全府静候的待遇。那时,他娘痛骂他,他爹维护他。在夏老爷子眼里,书读的不好没有关系,会挣钱就行。
幸好夏老爷三观不太正,乾清才安然活到这么大。如今又见这情形,乾清盘算一下,自己的娘亲定然在庸城守着,没工夫赶来骂人。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今日刚从蜀地回汴京谈生意,正在书房等你呢。“夏至一脸忧心,见乾清居然偷偷从后院翻墙进来,又很是吃惊,“又闯祸了?”
乾清无所谓地一摆手:“我爹来了?好哇,又有零花钱了。”
“这次不一样,老爷很是生气,好像要……”
“要什么?”乾清打个哈欠,有些困了。
“要扣你钱,要禁足。”
乾清愣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我爹吃错药了?”
夏至叹息道:“曲泽姑娘被夫人派去跟着你,哪知被你甩了,她自己孤身一人回到庸城。夫人很是愤怒,写信给老爷让老爷亲自管你。老爷本来觉得没必要,又听闻你在吴村丢了很多银子,这才决定教训你一通。他今日刚回来,大晚上听见门口有人闹事,说是你仗着有钱,欺负了陆家小公子陆显仁……老爷如今真的生气啦,少爷,保重。”
他那句“保重”说的很是恳切。乾清愣了片刻,这才缓步想书房走去。
乾清不知道,等待他的是将近一个月的禁足,待他重新走出夏宅,年关已过,已经是正月了。
除了禁足,他还被扣光了所有的钱。
元丰四年的春天,夏乾清就这样迎来了人生中最凄惨的一年。
第四章 正月十四
元丰四年正月十四,汴京城大雪。
古老的汴京城遵循着它独特的传统,正月十五元宵节,游人聚集于御街两廊下观看灯会。
今日,工人们正在绞缚灯棚,正对着宣德楼。而御街两侧的百姓们个个缩着肩膀,抱着刚刚从集市买的东西走过。他们抬起头看看灯棚上和尚未挂完的万盏彩灯,微笑着,从嘴中吐出一股股白色哈气。冬日的寒冷似乎在此时瞬间消散。
然而这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百姓们行走时,却很自然的空出来个大圈子。
圈子里站着两个人。老百姓们看见这俩人都绕着走。
这是两个瘟神,一个是汴京城自产的,一个是南方来的。
夏乾清,汴京老百姓大多都知道他。总是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大宋商业繁华,唯有两家商户富可敌国。夏家是江南最大的商贾。除了在北方做生意的慕容家之外,夏家就是最有钱的人家。
夏乾清刚来汴京数日,混迹于酒肆赌场,还浇了陆家小公子陆显仁一身鱼汤。此后,陆家养的散人不时来夏家门口滋事,大放厥词,无奈夏乾清如同缩头乌龟,就是窝着不肯出门。而后此事传开,大家才知道夏乾清因为闹事被他爹禁足数日。
然而,在夏乾清被禁足的数日里,总有一个人不离不弃地翻墙头找他。此人便是柳三了。
正所谓物以类聚,柳三自那日在金雀楼见了乾清,摔银子浇鱼汤,实在气派,便铁了心的要当这位财神爷的跟班。生在青楼的柳三,天生就是那副“青楼腔调”,颇有些龟奴的气质。他从来不站直,行走皆似病歪歪的柳树,毫无男子气概。
夏乾清被禁足,他还时不时去探望。正所谓雪中送炭情谊最深,俩人臭味相投,仅仅一个月,彻底成了狐朋狗友。
如今二人站在汴京城街头,一个阴着脸,一个不吭声。
乾清拧着眉头,拍了拍自己的狐裘衣衫,朝落雪的天空哀叹道:“我没钱了。”
柳三的桃花眼瞄了乾清的狐裘衣衫,用他独有的、极不正经的声笑道:“哟哟,夏小爷没钱了?我不得跟你喝西北风?”
乾清不耐烦地看了看他:“咱真得喝西北风。我爹这次铁了心要整治我,大过年的都不肯放我出来。昨日他离家谈生意,我这才能出门。他临走前,收了我的所有银子。”
柳三瞪大双眼:“所有银子?”
“留给我十两饭钱。”
柳三拍拍他的肩膀,继续乐呵呵:“没事没事,咱去昨日的顺天赌场逛一逛,不就什么都忘了?我还指着夏小爷替我翻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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