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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岛_王雨辰【完结】(38)

  我不懂,为什么这个怪异的科学家要把自家大门设计成这个样子,让每一个到访的人都觉得是在走向死刑台。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叫嚣着成为审判别人的法官,中国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外国行侠仗义的罗宾汉,佐罗,这些人不胜枚举,实际上没有人可以审判别人,特别是决定他人的生死,所有的人的路从他们第一步迈出去就决定好了,无论是通往绞刑台还是软玉香杯。

  圆形的绳索活扣在月光照射下投射出黑色的样子,死死的订在大门的地板上。虽然着说房子经历四十余年,不过似乎很扎实,饱经风雨却未能损坏它整体的构造,甚至横梁上的红漆还依稀可见,窗户上贴着的彩色的圣母壁画泛着炫目而又冰冷的微光。

  “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刘佳明说短短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又回到了房子外面,而且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另一个人则被挂在大门上奄奄一息。”苏洛走上台阶,伸手小心的摸了摸那绳子,又使劲拉了拉

  “很普通啊,而且如果章远是个胖子,怎么可能会自己转起起来,你看,绳子很粗糙,也很牢固,即使我使劲旋转也很难让它扭转起来,这种绳子柔韧性很差的。”苏洛将绳子用力翻转起来,果然,转到一定角度就转不过去了

  “别再研究绳子了,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重蹈覆辙,待会不知道是你还是我会被吊在这里,那时候恐怕没人帮我们解下来了,风一吹,就成大号的晴天娃娃(哈哈)。”我开玩笑道。

  “为什么不是风干的腊肉呢?”苏洛眯起眼睛也笑了起来。

  这家伙,果然是三句不离食物啊。

  终于,我们将双手放在大门之上,就要进去了,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当我调整好呼吸准备推门的时候,苏洛那家伙已经一个大脚踹过去了。

  可是门并没有如想象的那样倒下或被踢开,甚至连动也没动,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嘭的声音,掉下去许多灰尘、

  “这是怎么回事,刘佳明不是说轻轻一推门就进开了么?”苏洛奇怪的说。我也觉得纳闷,看样子门十分的坚固,难道要我们顺着身子爬到二楼从窗户进去么,这倒是像极了小偷的行径。

  “就那么想打开地狱之门吗?”我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但接下来我的鼻子闻到一股更为熟悉的香味。

  “当我转身的同时,脖子上被绕上了一根坚固的细牛皮绳,我试图反抗却感觉到浑身无力,被勒住的脖子无法喊出声来,只是我看到身旁的苏洛缓缓的倒了下去,全无声息,就像被猛得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

  眼睛的血管充满了大量鲜血,让我的视网膜负担过量,头顶开始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上来,我的视野也逐渐变得不清晰起来,身体还是(开始)变得轻飘,仿佛随时都能飞走一样,双手在空气中胡乱的抓着,勒住脖子的牛皮绳仿佛整个陷入我的脖子一样,就像在喉咙里塞入一个煮好的鸡蛋.

  我感到自己的气管很快就要被切断了,耳边传来止不住的嗡嗡耳鸣声。牛皮绳始终保持着一个劲道,我还不至于完全昏迷,但也差不多失去知觉了。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

  当我上是所有直觉即将昏迷的最后一刻,求生的本能让我将手伸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那个空空挂在前方的绳套。

  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出来,我知道这是因为血液充斥过快导致的泪腺自我保护,身上变得黏糊糊起来,就像是沾满了糖水被风干,从脊背上不停的淌出汗来,但很快又被周围的冷风给吹干,我的四肢开始觉得冰冷麻木,那是因为血液无法流通到哪里的原因,即便是嘴巴张到下巴几乎脱臼喉咙仿佛一根冰锥扎进来似的,又冷又痛。

  从肺部以下到膀胱,开始一阵阵的痉挛,肠子似乎都绞在了一起,眼前的景物逐渐变成暗红色,又变成黑色,就像红黑色的钢笔水滴洒在白色的稿纸上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我知道最多还需要半分钟,我就要窒息昏迷,再有半分钟,不,二十多秒,只要那个勒住我的人在用力些,细长柔韧如钢琴弦般的牛皮绳会直接卡进皮肉,将我的气管生生掐断。

  我实在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去啊,甚至连杀死我的人都没看清楚。

  虽然我已经几乎猜到他是谁了,但我无法容忍带着遗憾死去,为什么苏洛这个家伙平时什么都不怕,在这关键的时候脆弱的如同孩子一样晕了?我望着那空空的索套,脑子却想着那些上吊而死的人。

  在临死前透过索套真的会看到幻觉吗?

  我想是的。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风,风将四周紫色的六根草吹起来,吹散,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从我的鼻翼、大张的嘴巴、鼓起的眼球、耳洞、甚至毛孔里爬进我的身体,进入皮肤、肌肉、血管神经甚至我的心脏脑干之中,逐渐占领它们,奴役它们。

  这身体,仿佛不再属于我了,开始变得轻飘,我也渐渐感觉不到肉体的痛苦,或许我真的要消失于这个世界了。

  “八月十五,天狗食月。寻月不见,便将人填。食者身无影,见者魂难全。劝君中秋夜,好生如梦眠。”

  飘扬而来的歌声似乎听起来细小,但是却又近在耳边,我无法分辨是男孩还是女孩,因为未发育的声带那么类似,中世纪欧洲优秀的唱诗班成员,尤其是男童经过训练声音堪比女高音,几乎以假乱真。

  在陷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对面的大门打开了,在圆拱形的门中间站立着一个孩子。

  披着金发,穿着破旧的洋装,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更为破旧的娃娃,这个孩子朝我走来,并伸出另外一只手。

  我的手即将触到那孩子细嫩的手臂,在那一刹那,我失去了意识。

  第四章 尼斐提斯的钥匙

  数以亿万记得红细胞携带着氧气从被松开的血管大动脉处涌向我的大脑、四肢、呼吸器官,让我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并感觉无比畅快,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体内血液流动的酥麻感,就像被微弱电流击中了一样。在我睁开眼睛前,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种咳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大量的废气等不及从呼吸器官通过正常的途径排出体外,而必须从肺部大量地涌出,而我只好通过咳嗽将它们排出,而这却加重了我咽喉的痛苦,每咳嗽一次,喉咙就像被砂纸摩擦似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剧烈的咳嗽终于停止,而我恐怕也要过一阵子才能开口说话了。当我终于开始观察四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地方。

  我的眼睛废了好大功夫才适应黑暗,我站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里,在黑暗中喊了几声苏洛的名字。恐惧最大的源头是孤独和未知,黑暗本身毫无伤害或者惊吓他人的能力,只是因为在无边的黑暗中你只能感觉到自己,这种缺失感和孤独感让人无法忍受。说穿了,大多数人还是靠着依赖别人的认同才能感觉到安全,才能觉得自己活着。

  我没有听见苏洛的回答,但是我肯定他就在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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