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下了车，就一路疯跑的朝车间去了，我紧跟在他后面进了地下室，地下室两侧的房间门都开着，只是里面再也没有女人孩子的抽泣声了，取而代之的是掺杂着消毒水味儿的血腥气。
那些被拐骗来监禁在地下室的妇女儿童都被杀了。
我走过一个个四敞大开的门口，看着每一个血腥的房间，心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却又无处发泄。
程九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一脚踹开了老板的房间，随后我就听到了他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
没有任何内容，只是喉咙里爆发出的纯粹吼声，就像野兽的咆哮，是愤怒，也是宣泄。
老板的房间里干净整洁，似乎走之前还特地收拾过，而让程九情绪失控的是摆在办公桌上的一颗人头。
记得那个小男孩是叫他九哥哥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小男孩的死似乎对程九打击很大。
办公室里没有找到另一半尸体，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我和程九翻遍了整个食品厂，最后也只能带着那颗人头离开了。
摩托车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风驰电掣，我问程九，“你不是说老板要见我吗?”
程九情绪低落，沉声回了一句，“骗你的。”
“你……和那个老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壮着胆子追问。
片刻的沉默，程九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是恶人，我也是恶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这有点不妙啊，我的任务是在那个直播组织卧底，打入内部，可现在看来程九和老板之间有不小的矛盾，我是不是跟错人了?
更何况现在程九的基地被警方一锅端了，以他现在势力，撕破脸能斗得过那个势力庞大的老板?
心中疑虑，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如果事情真的无法再深入下去，把程九交给警方，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进入市区，摩托车拐进了西环别墅，很快我就在八十四号看到了那辆和我们分道扬镳的摩托车，戚薇薇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包身短裙，正一脸抱怨的蹲在摩托车旁边揪一旁的花花草草泄愤。
程九直接把摩托车停在了戚薇薇面前，下车就一把拽住了戚薇薇的头发，把一脸懵逼的戚薇薇提起来，一拳打在小腹上，骂道，“那个老王八躲哪儿去了?”
虽然戚薇薇不是一般人，论狠，她比程九也差不了多少，但毕竟是个体型娇弱女人，程九这一拳完全是用了全力，打的戚薇薇痛呼一声，整个身子都狠狠卷曲了一下。
“不……不知道……”戚薇薇那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程九明显不信，抬手还要继续打，我立刻上去拦住了程九，说道，“如果是你，会给自己的敌人留下尾巴吗?或许，她真不知道，照你这下手的力度，会打死人的。”
“你心疼了?”程九冷笑一声，甩开我，回手也给了我一拳。
这一拳重若千斤，直接打在了我脸上，给我怼的脑子一懵，天旋地转的踉跄了好几步，就在我脚步不稳要摔在地上的时候，后面有人扶了我一把。
随后一个略显慈和的声音传进了我嗡嗡直响的耳朵，“小九，有些日子不见，你这脾气还是一样的暴。”
闻声，还要作势打戚薇薇的程九猛地收住了手，转身看向我的方向，暴怒的表情瞬间被恭敬所替代，低头喊了一声，“狗爷。”
我半个下巴都给程九打麻了，捂着脸扭头去看，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这老头儿瘦高个儿，花白的寸头，留着一撮儿山羊胡，看上去精神抖擞，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处处透着精明。
胡老狗，他就是程九说的胡老狗?
上下打量着我，胡老狗沉吟着询问道，“他就是……”
“嗯，是我找到的，”程九点头打断了胡老狗的话，随即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狗爷，人我给你带来了，璞玉未琢，日后还劳您多多提点。”
胡老狗一直在看我，听程九这样说，便伸手过来搭住了我的肩膀，我还以为他是在跟我打招呼，便尴尬的点点头，也喊了声狗爷。
谁知这老头子手上突然用力，狠狠捏住了我的肩骨，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他很快就松开了，手势下移，又开始捏我的胳膊，一节一节的，一直掐到了手腕，捏了七下，给我疼的，捏完整条胳膊都没知觉了。
程九一直在旁边低着头，搞得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却听胡老狗说，“资质不错，就是这个年纪晚了点儿。”
“那您看……”胡老狗的话让程九露出了一丝紧张。
“人我留下，但我有个条件。”胡老狗看向程九，沉声说道，“你老板的事先放一放。”
闻言，程九猛地攥紧了拳头。
“仇恨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如果你有能力除掉那个人，我自然不会阻拦，但你要明白，飞蛾扑火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胡老狗沉声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狗爷!”沉默不语的程九忽然抬头，看向了胡老狗的背影，问道，“您答应给我准备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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