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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看见我了_阿乙【完结】(35)

  孩子猛下里哭将起来,我把衣服丢进柜内,冲过去抱起他摇,饿了。冬霞每当此时总是醒得很快,总是把背心扯起来,露出青筋暴突的奶子,把粗黑的乳头塞向孩子的嘴唇。孩子像猪仔,闭着眼睛,整个嘴巴吸动起来。这次吸不了多少又睡着了,冬霞那里便像有檐雨,滴淌不止。

  我把孩子抱到摇窠,爬上床,冬霞却是接了一手奶,下床,自己走到灶间舀水洗了。去的时候,红花内裤下鼓胀摇晃,回的时候,白色背心下鼓胀摇晃。我看得直了,冬霞便捉住那里,脱下裤来,我爬在她身上,摇晃起来,摇了几下,抖索掉了。

  “怎么了?”冬霞说。

  “没睡好。”我凄惶地回答。冬霞便翻身半搭着我睡了。

  我把火香按倒在地上,蹲在她两腿间扯裤子,她死死拉着。边上的裤扣子扯蹦掉后,她恼恨地坐起来,指着肚内有些时日的孩子,说:“你也不害臊。”

  我嘻笑着把嘴凑过去,她抽了那里一下,说:“喝多么酒。”

  我反抽了过去,一边抽一边说:“你再多嘴,老子杀了你。”火香的眼泪被抽出来了,一颗一颗往草丛滚。我抽得乏了,下来扯裤子,扯到一半,什么都看到了,火香猛然把它拉住,切齿地说:“单德兴,你记得。”

  我往下一用力,那双手便松了。我挺着东西进了一个含糊的地方,火香好像突然记起什么,拼命扭动起来,那东西便被扭出来了。它在外边想也没想就射了。

  我懊恼地站起身来。

  火香切齿地说:“单德兴,你记得。”

  “记得什么?”我走过去坐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

  一觉醒来,光线已彻底黑掉,屋内的每件东西好像死掉一般,散发着丧气的味道。我哈着气拉开挂锁,往外看,远远的山坡、村庄已分辨不出来,路上也没有车灯。冬霞正在煤油灯下尝试喂孩子粥水,见到我也没说话。

  我盛了大半碗粥,一口气喝完了。又盛了一碗,又一口气喝完了。冬霞抱着孩子走到橱柜,端着一碗肉过来。我说:“哪来的肉?”

  “岙上今天杀了猪,赊了一斤。”冬霞说。

  我颤颤抖抖地拨弄着菜里的肉,一斤大概剩了八两。吃了两块后,忽然想到什么,去橱柜深处捞出过年存下的酒。冬霞说:“你不是不能喝么?”

  “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我把酒瓶开了,对着瓶口喝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冬霞说。

  “喝,喝。”我说。

  “喝,喝。”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想吐吐不出来,像发酵一般走出酒席。“德兴,骑的得么?”后边有人问我,我摆摆手,找到那辆载重自行车,摇摇晃晃骑起来。骑了一公里,蹦跶着到了山谷。太阳很烈,油菜花满世界,我就像要爆炸。

  然后,火香穿着布鞋袅袅走过来。我路过她时,说:“让我弄弄吧。”火香没有接口,加快脚步往前走。我看到前边什么人也没有,便掉转车,赶上火香,把车卡在她前边,她前边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弄下子嘛。”我说。

  “弄你妈个屄。”火香绕过自行车说。

  这个时候,天上只有蓝天白云,地上只有油菜花松树。

  我把自己灌醉了,踉踉跄跄走向床铺。好似这样眼一闭,事情就会过去,过几天一切都正常,我还是这个地方叫刘世龙的人,有户口,有结婚证,有准生证。可是他们总归是要怀疑的,为什么捉鸟?因为和鸟儿有仇。为什么有仇?因为鸟儿看到了。鸟儿看到什么了?他们就要牵着狼狗,带着棍棒手枪,找上门来问,“刘世龙,鸟儿看到你什么了?”

  我又踉踉跄跄走向大门,拉开门坐在门槛上往外看,外边是一团漆黑,我努力看,看得黑色世界里冒出团团彩圈来,就知道什么也没有,等也等不来。我锁好门,拿锄头要顶住它,冬霞说:“顶什么顶?谁来找你?”

  我说:“你再说一遍。”

  “谁来找你?你有什么可找的?”冬霞恼恨地说。

  我嘿嘿笑着爬上床,古里古怪地打起呼噜来。

  这件事别想了,就这么过去了。

  可我终于还是被一阵悉索声惊醒过来。我总觉得屋后站着一个人,汗毛倒竖走到窗边瞅,却是什么也瞅不出来。又走到屋前窗户瞅,也瞅不出什么。可是我巴不得站着个什么人呢。回到床边后,我坐下,没有任何睡意。

  孩子醒了,冬霞呃呃呃地哄起来,小声说:“你今天是犯了病。”

  我说:“喝多了,头疼着。”

  冬霞慢慢睡去,我把衣柜里两件衣服塞进尼龙袋,掏出床边中山装的二十块钱,又去橱柜挖了半个饭团。冬霞迷迷糊糊说:“干什么去?”

  “下饵子去。”

  我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听了一遍娘儿俩的呼吸声,站起身往外走。这时啪地一声生出,门直通通倒在面前。我瑟缩起来,尼龙袋掉在地上,看着一束手电光像照青蛙一般照着我。大脑一片空白。

  在感觉肩膀被什么刺中了时,我去摸了摸,我说:“干什么啊?”

  那人旁边走出一人,朗声说:“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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