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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有误_[英]安东尼·伯克莱【完结】(42)

  陶德杭特先生这一招算是成效显著。在经过当晚几乎到凌晨时的那次谈话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珍·诺伍德(普雷德尔先生在主人的追问下,解释了如下内容)是个性情古怪而有趣的人。她对金钱极度贪婪,对大众的赞誉有种近乎病态的渴望。她是有些艺术感觉,但她缺少的那些特质,是这点小小的艺术细胞所完全无法弥补的。珍·诺伍德之于戏剧,就相当于通俗小说之于正统文学。

  “平庸的人,能够找准平庸的人的口味,”普雷德尔先生冷淡地评述着,“而且,这确实行之有效。珍·诺伍德是个平庸的人,她能够精确地把握到郊区人想从戏剧中得到什么,而且她也确实能够活灵活现地扮演他们想要的角色。你也知道,她曾不止一次吹嘘过,她从来不会失败。”

  “那么,她肯定是个非常富有的女人喽?”陶德杭特先生问道。

  “不是的。”

  “但是她肯定赚了很多钱?”

  “那倒是。”

  “那么说来,她很奢侈喽?”

  “恰恰相反,我告诉你,她是个极度小气的人。如果她能从一个男人那里得到某样东西,她就绝不会自己花钱买。她对此并无任何道德观念,而且她不择手段。”

  “哦,天哪,”陶德杭特先生一脸遗憾地感叹,“但我还是弄不明白。”

  普雷德尔先生轻啜一口威士忌苏打,捻了下他整洁的短须。

  “这就是她最有趣的地方:如果丧失了这个特点,珍·诺伍德不过是个普通角色。而现在,在英国戏剧界来说,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她这种复杂的个性,来源于她对于大众欢呼声的极度渴望。为了维持这一点,她将自己的个人开销压缩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她愿意被任何人包养,只要对方是正派的有钱人。当然,她不会让公众意识到这一点。我真的相信她设法说服了自己,让自已觉得她是在这样为大众牺牲着自己。”

  “但是,很抱歉,我还是搞不明白。”

  “她只舍得花很少的钱在私生活上,她只花费自己赚到的钱的极少部分来维持自己的某种形象。而她将绝大部分赚来的钱投入她的下一部作品中去。她一直在推出自己主演的新戏,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商人。从舞台上赚到的钱,最终还是用到舞台上。也就是说,她把所有赚的钱都投出去了——好大一笔钱呢——以此来推动她的事业,使她的戏即使赚不到钱,也能继续巡演下去。为此,她愿意牺牲任何东西。我敢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宁愿每天只吃面包和水,也能活下去。”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陶德杭特先生疑惑地问。

  “因为她就是没办法停下来。她从未失败过——即使那并不能称得上有多么成功。但你难道没有注意过吗?珍·诺伍德的戏一直在上演,持续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在打破纪录,并不断地改写着下一个纪录。这确实是不可思议。要我说,打破纪录就是

  她生命价值的全部,她一直执著于此。当然,媒体对此事也很感兴趣,每次一刷新纪录,公众的欢呼声就会将屋顶掀开。在君王剧院,这简直成了同定的游戏项目了。这就是她生存下去的意义:为了公众的欢呼声。”

  “真是太古怪了。”陶德杭特先生评论道。

  “确实非常古怪。我实在说不出还有什么像她这样出名的女演员,在台下表现得那么像一个职业情妇——而且她就是。所以我不得不佩服她,居然能够说服自己,让自己感觉活得像古代神庙里的妓女,仿佛是在以自己的牺牲虔诚地服务着上帝一样。当然,像她这样的女人能够说服自己干任何事。”

  “那么就你个人的观点来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陶德杭特先生饶有兴趣地询问。

  “她是个恶毒的女人,”普雷德尔先生直截了当地回答,“她是演员这个伟大职业的耻辱。”他又稍微节制地评价了一句。

  “天哪!她是,”陶德杭特先生斗胆问了一句,他吐出了一个江湖失传多年的圣洁词汇,“她是淑女吗?”

  “这词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我知道她的父亲应该是巴尔汉姆的一位小零售商人,她的母亲曾经从事保姆类的服务业。他们俩都是值得尊敬的人,而且他们至今依然在世。但是他们现在从不看女儿的演出。当然,除非他们愿意自己掏腰包买门票看。珍很久以前便和他们脱离了关系。我记得她曾编出了一个警卫团的上校的故事,他说他的双亲已经死在了蒙斯。不久以后,又抬出了什么赤贫却广受爱戴的古英国皇室后裔家族(我不太记得是不是金花雀王朝的了)。哦,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那她,”陶德杭特先生问,“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嗯,没有人是彻头彻尾的坏蛋,你知道的。但是我想说的就是,珍比任何人都要坏。”

  “那你会认为,”陶德杭特先生追问道,“她会对别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吗?”

  “毫无疑问的。她一直是这样做的。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为别人带来了巨大的快乐。我的意思是,她为那些有钱人带来了许多有益身心健康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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