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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谋杀_何家弘【完结】(7)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笑一番,又问了女服务员一些关于饮食起居的问题。女服务员耐心地做了解答。最后,她说:“我姓沈,就负责这栋楼的服务。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服务台就在一层楼梯的旁边。另外,我们宾馆各楼服务员的服装花色都不一样,黑云仙楼的都是黑花。我最后再说一句,这个小屋,你们可绝不能进!”

  天黑了,五云仙宾馆笼罩在神秘的氛围之中。灯光在树影中摇曳,鸟鸣在微风中游荡。花草的香味中浸透着潮湿的水气。关闭的门窗后流泻出模糊的私语。黑云仙楼的门打开了,六人鱼贯而出,沿着长廊,有说有笑地来到餐厅。

  酒菜上桌后,这六人很快就丢开各自的地位和身份,无拘无束地推杯换盏,插科打诨。平时在上级或下级面前,在家人或邻居面前,他们总得装模作样。只有在老同学面前,他们才难得放松。随着酒精作用的增长,他们的话语越来越多,越来越随便。他们仿佛都年轻了许多,说起话来少了几分城府,多了几分天真。他们回忆当年的趣事,畅谈人生的感悟。

  有人让女诗人赋诗,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可无诗。

  钱鸣松并不推辞,张口吟道:“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好!”孙飞虎带头拍手,不无感慨地说,“好一个‘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不过,我怎么听着耳熟啊?鸣松,你这诗里有没有著作权的问题啊?”

  钱鸣松很认真地看了孙飞虎一眼,一本正经地说:“绝对没有,因为那个著作权早就过期了。”

  “作者是谁?”

  “苏东坡,苏老先生。”

  李艳梅看了看丈夫和钱鸣松,说道:“那好啊,咱们就借苏老先生诗中的话,‘已约年年为此会’,每年都搞一次聚会,怎么样?”

  众人举手赞同。

  赵梦龙坐在一旁,看着孙飞虎和李艳梅,不无羡慕地说:“常言道,人生难得一知音。我看飞虎和艳梅是非常幸福的一对儿。而且,他们是‘一官一学’。按照中国人的传统,真是最佳搭档啦!”

  钱鸣松很有些不以为然,“要我说,弛驹和凤竹才是幸福的一对儿哪!他们那叫‘一家两制’。根据现在的国家政策,这就是梦幻组合啦!”

  孙飞虎说:“算了吧,我代表弛驹说句不怕两位夫人生气的话。我们这些误入婚姻‘围城’的人,早就落后于时代潮流啦!像梦龙和鸣松这样的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才是真正的既风流又潇洒哪!”

  周驰驹也附和道:“就是。不过,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梦龙和鸣松应该再潇洒一点儿,干脆搞一次‘临时搭伙’,过把瘾嘛!”

  钱鸣松反言相戏:“我真没想到,飞虎和弛驹,你们一个当了大官,一个当了大款,可思想还这么新潮。你们真是好汉不减当年勇啊!正像曹操说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说艳梅和凤竹,你们遇上这么两位‘壮心不已’的‘老马’,也真够累心的啦。”

  吴凤竹那红润的眼睛里透着酒气,她使劲撇了撇嘴。“你呀,别听他们瞎吹。都什么岁数了?老骥伏枥,伏个屁!什么‘当年勇’?他们现在就是真想‘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啦。还说什么过把瘾?我看顶多也就是过把嘴瘾!艳梅,我说得对不对?”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疯话呀?简直是有辱斯文。”李艳梅合掌闭目,装模作样地说,“我佛慈悲,弟子六根清静。刚才他们的胡言乱语,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钱鸣松也学着李艳梅的语调,“我佛说,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若问‘情’字怎么写,对不起,这事儿不归我管!”

  吴凤竹轻轻地在李艳梅和钱鸣松的头上各打了一掌,嗔道:“假尼姑!”

  众人大笑,仿佛他们都在这荒唐的说笑中找回了久违的青春。然而,笑声过后,每个人的心底又升起一丝酸溜溜的感觉。那是一种对于不愿失去但已失去的东西无可奈何的留恋。餐桌上出现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钱鸣松终于找到了话题。她看着桌边的三个男人,频频点头说:“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士别快三十年了,你们的变化好像都不太大嘛。也别说,你们的头发还真有变化。我看看,弛驹的头发数量还可以,但是有点像被霜打过的样子。梦龙的头发嘛,质量不错,就是数量可怜,给人珍稀物种的感觉。飞虎的头发就更彻底啦,借用一句时髦话,就算是濒危物种吧。飞虎,你可别想不开啊。”

  室内的气氛又轻松了。李艳梅指着钱鸣松笑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诗人,写了那么多情意缠绵文字优美的诗句,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么刻薄。让我看看,你的舌头上是不是长满了刺儿?”

  钱鸣松说:“没刺儿,就有舌苔。对了,你这研究佛教的,是不是专门爱看别人的舌苔呀?前些年闹得挺火的那篇文章叫什么来着?亮出你的舌苔?”她说着,果然伸出舌头让李艳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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