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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已死_[德]英格丽特·诺尔【完结】(10)

  五分钟后,我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便将整瓶威士忌酒一饮而尽。我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一切都会好的。”我慈母般地说道。他突然像傻子似地讪笑着,不由自主地躺倒在地毯上。

  好了,现在怎么办?这就报警吧,我想道。这时我听见后面传来呼噜声。我吓死了。我转过身来:希尔柯动了动身子,呻吟着,活转过来了。这可怎么行啊,维托德必须永远除掉她才是。我拿起左轮手枪,它就在我面前的长沙发茶几上,我走到阳台门那儿,瞄准,开枪——击中了她的头部。她无力地倒下。维托德发出呻吟声,可他什么都不理解。

  我马上明白,我犯下了一个错误:一旦第一次没有击中,那么第二次开枪就不会像打人致死那样属于冲动行为了。就是说,现在看上去要像正当防卫,毕竟希尔柯也是想要开枪的啊。我必须要从她的座位那儿朝维托德的方向射击。

  我慢慢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混乱不堪的是非之地。但刚才那件事必须得做啊。于是我站在希尔柯椅子的位置上,朝维托德大腿旁边的地毯上开枪。只听见维托德一声惨叫,又突然呻吟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大腿在流血。一定是击中或擦伤了他的腿。我将他的裤腿捋开,还好谢天谢地,只是擦伤了点儿皮,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多管了。

  是不是有人听见枪声了呢?幸好维托德的宅院很偏僻,房子周围是空地,再旁边的邻居全都度假去了。但真的全都走了吗?我得赶紧离开。我穿过阳台门离开了屋子,再重新爬进苹果树。且慢!我忽然告诉自己:你还留下指纹了呢!究竟怎么搞的?我又回去。很清楚,手枪上,眼镜上,维托德身上都留下了指纹。我将手枪和眼镜藏在我的手提包里。将这两样东西上的指纹擦掉,我现在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飞速地奔出门外。是不是有人看见我了呢?终于,我走到了我的车子跟前,上了车,全身颤抖着开车跑了。我的心情很沉闷,是我把事情彻底搞砸了。后来我才想到,我一定要报警,我向维托德许诺过。

  我在一个早已熟悉的电话亭边上停下车来。幸运的是,我一下就看清楚了电话簿最前面的报警电话号码,这时候我连自己家的电话号码都想不起来了。我以一种完全陌生的声音说道:“我刚听到了枪声……”有人马上打断了我,想先知道我的名字和我的住址。可是我没有回答,而是喊道:“请马上到那儿去!”并报上了维托德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我急匆匆地上了车往回家的路上赶。在家里我开始号啕大哭,真想一直哭下去。

  我的牙在打战,我完全筋疲力尽了,可脑子异常清醒。我无法想象,数小时后就得坐在办公室里上班,可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我平时从不生病,现在无论如何不能缺席。我把热水送上,钻进浴盆,只露出头部,以止住牙齿打战。等到我泡在热水中时,我才惊慌地想起:也许警察还不清楚具体的地址呢,维托德也许还在流血,到最后死了——由于我的过失而流血致死,再不能看我一眼,朝我微笑。我必须给他打个电话确证一下。可是我心里始终存有电话窃听装置这样一个摆脱不了的念头。那就到大街上去,到一个电话亭,往他家打电话吧!可要是附近有人夜半时分在电话亭里看到我,那一定会引起怀疑的。可是我可不能让维托德失血而死啊!

  我痛苦地从浴缸里出来,匆匆擦了擦身子,穿上浴衣,拿了女邻居家的钥匙。她去度假了,我每天给她浇花。我走到走廊,打开房间门,拿起电话,拨了维托德家的电话。“喂,您是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问道。我挂下电话,一切都挺好的。大夫该是给维托德包扎过了,维托德应该躺在床上了吧。我稍稍轻松了点,又把陌生的房间锁上,重新回到热乎乎的浴盆里。

  可是,如果有人看到女邻居家竟然亮起了灯,那该怎么办?她不是去度假了吗!——这一念头忽然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么这也会引起人们警觉的!而一旦他们有电话窃听装置,那么从一个恰好这时在意大利度假的女人房间里往外面打电话,这就更加会引起怀疑了。

  哦,我的天哪!我的手提包里还放着一副陌生眼镜,尤其还有那把杀人凶器。我在浴缸里无法平静下来了。第二次出去,第二次擦干身子,第二次穿上浴衣。那副眼镜被包在一条毛巾里,我对着厨房的桌子砸了几次。碎片扔进了垃圾桶,我可以明天将垃圾倒掉。难道左轮手枪也同样应该采取这种方式吗?这自然就太不谨慎了,我得采取更加巧妙的方式将这把手枪脱手掉。

  可是终于,我考虑到,我并没有处在直接的危险之中。谁也不会将这件事和我本人联系起来,在拉滕堡,谁也不认识我。维托德不知道我是谁,仅仅见过我三次,其中两次根本对我不感兴趣,第三次见到我是在惊吓之中。另外,他真的不可能回想起任何情形,我第二次开枪射击时他还没恢复知觉呢。

  警察对这一切如何看待呢?此外,我有没有犯下错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遗忘在他那儿了?不,我不抽烟,不会留下香烟烟蒂作为在犯罪现场的罪证,也没丢失什么口袋书之类的东西。可这时我猛然想起:我在潮湿的院子里留下了脚印,最后甚至还有地毯上的脚印。为了能特别轻手轻脚地溜走,我才穿着体操鞋。平时我从不穿这双鞋子,这双鞋和那条鼠灰色的运动服一样是我在疗养时带回来的。这些必须消除掉才是!我想道。我马上拿起鞋子,将它放在那只装得半满的红十字会袋子里。下个星期会有人把它取走。那把左轮手枪我放在了废物间的一只箱子里,准备第二天寻找一个更好的藏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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