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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死罪_[美]劳伦斯·山德斯【完结】(113)

  “比方说,我可能会想象自己其实不是我父母的小孩,而是出于某些浪漫理由被交给他们做养子。我真正的父亲也许是有名的政治家,母亲是为爱而罪的大美人。无论如何,出于各式原因,他们无法认我为子,便把我交给这一对麻木、灰脸、没小孩的印地安那夫妇。但总有一天……

  “另有一点也是我在童年早期便已意识到的,这或许能显示我的自觉。一如大部分同龄少年——当时我大约十二岁——我能做出某些恶劣行为,甚至轻罪:随意损毁公物、毫无意义的暴力、‘青春期的高昂兴致’等等。我相信,我跟同年其他男孩不同的是,就算被抓、受罚,我也不觉得愧疚。没有人能让我觉得愧疚。我唯一的遗憾只在于被抓。

  “一个人过着双重生活,是这么奇怪的事吗?不,我真心相信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当然,大部分人都扮演符合期望的公共角色:结婚、工作、生子、成家、投票,尽量保持干净,大致也算守法。但每个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有一个秘密生活,他们鲜少提及,几乎从不展现。而这秘密生活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充满激烈的幻想和难以置信的匮缺和令人窒息的欲望。那些东西本身并不可耻,只是我们被教导说它们是可耻的。

  “我记得读过某人——某个名作家——写的东西,他说如果确切宣布再过一小时就是世界末曰,每一座电话亭前面都会大排长龙,人人都等着打电话告诉其他人自己有多爱他们。我不相信,我相信那最后一小时大部分人都会哀叹:‘我为什么不早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因为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一座秘密孤岛,(‘无人是孤岛’?狗屎!),就连最深、最强的爱也不能跨越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我们不能对其他人说的感觉和梦想,大部分都是可耻的,受到一个说我们可以自由感觉、自由梦想的社会批判。但既然是人类能力所及的事,怎么可能是可耻的?何不顺其自然。它可能会带你上天堂,可能带你下地狱——‘天堂’或‘地狱’又是什么意思?——但最可怕的罪恶是杏认。那才是违反人性。

  “我在大学肏那女孩,之后肏我太太,以及期间所有其他女人,这自然让我感觉兴奋愉快,满足得可以忽略那些闷哼、咳嗽,放屁、打嗝、口臭、血液和……和其他东西。但片刻之后我的思绪就会又回到我收集的半宝石,或者AMROK II的程序。我同样享受手淫,开始纳闷所谓的‘正常性爱’有多其实只是双人手淫。所有呻吟和爱语和狂喜都是公众的那张脸,秘密反应隐藏在伴侣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次我肏一个女人、全程想的都是——唔,我在健身俱乐部看到的某个人。天知道她当时又在想什么。孤岛人生。

  “希莉雅·蒙佛是我认识最聪明的女人。事实上,比我聪明很多,不过我想她缺乏我的敏感和了解。但她很复杂,我以前从没遇过复杂的女人。或者也许我遇过,但忍受不了那种复杂。但希莉雅的复杂吸引我,让我入迷,令我不解——有一段时间是如此。

  “当时我不确定她在我身上要的是什么,或者究竟要不要任何东西。我喜欢她的长篇大论,她的心智游戏,但始终无法完全弄清楚她。有一次我打电话约她吃晚餐,她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我说。

  “一阵停顿。

  “‘今晚我再问你。’她终于说。‘晚餐的时候。’

  “于是晚餐时,我说:‘你要问我什么?’”

  “她看着我说:‘我想我最好用写的。我会写封信问你。’

  “‘好吧。’我点头,不想强人所难。

  “但当然,她从来没写信问过我任何事。她就是这样。某种程度来说这让人抓狂,直到我开始了解……

  “了解她跟我一样深沉而暄扰,也跟我一样会突发奇想,有疯狂的激情、不连贯的渴望、愚蠢的梦境……一切。我想或许可以说是不理性。如果我不对自己撒谎——而人很难不对自己撒谎——就得承认我对她的敌意——而我也认知我开始感觉到若干敌意,因为她知道——唔,有部分是因为我是男人而她是女人。我不是妇解运动的大力支持者,但我同意男人苦于一种难以辨认及分析的制约。

  “但一旦我停止对自已撒谎,我就能承认她令我不高兴是因为她有自己的秘密生活,比我聪明,而且,想要的时候,她的性欲比我强。

  “这点我能领悟,也能对自己承认:在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当中,她是第一个以独立个体存在的,而非只是具身体。波士顿那个犹太女孩只是具身体。我太太只是具身体。如今我认识了一个人——若你高兴的话,也可称之为一个‘灵魂’——跟我一样深不可测。期望自己了解她,就像期望她了解我一样不合逻辑。

  “比如:我们同在一张床上,大汗淋漓,极尽男女肌肤之亲之能事。我尝了她的味道。然后,穿好衣服,端整仪容,去吃晚餐的路上,我一把抓住她手臂,免得她被一辆横冲直撞的出租车撞上。她厌憎地看我。‘你碰了我!’她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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