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馆形。
「原本叫『馆无』,意即没有领主,人少而冷清的村里。」
这种山村也有寺院,是座叫合心寺的念佛寺。行然坊被送往该寺,接受照料。
「那里的方丈……」
话语至此,行然坊又露出「不妙」的表情。
「长相威仪十足,不知该说是目光炯炯,还是拥有能看穿他人心思的犀利眼神。」
他当下暗叫「糟糕」。
「要是对上他,只需简短几句话,恐怕我马上会被识破是假和尚。」
先前也曾在旅途中遇见这种目光犀利的人,有过几次差点被拆穿身分,在千钧一
发之际逃脱的经验。
于是,行然坊心生一计。
「我决定假装不仅跌落山谷,伤了脚,脑部也受到重击,不幸将自己的身分、修
行僧应有的举止、佛门知识都忘得一乾二净。」
他暂时停止假扮成和前,开始佯装失忆。
「情况顺利吗?」
实际上,他说撞伤头并非全然是谎言,头上确实肿了个大包,所以要演得煞有其事并不难。
「而且,我装傻比装和尚厉害。因为小时候偷懒,没干田里的活,或是没去捡柴挨父母责骂时,我常装傻蒙混。」
这样啊,阿胜一脸佩服。一旁的阿近不禁感到好笑,行然坊的行径明明不值得嘉
许,阿胜却说「真不简单」。
不过,他仍继续采用行然坊这个名字。因为怀里的经书写着名字,就算假装忘记,周遭人还是会告诉他。
――原来我叫行然坊。这样啊,我都不记得了。
――我顶着光头,身穿袈裟,还带着经书,应该是名僧人,但我毫无印象。
――身为佛门人士,真是惭愧。
「那名方丈约莫也为我的演技蒙蔽,识人的眼光变钝。他没刁难我,只吩咐我待在寺内好好休养,直到完全康复,能再次踏上旅程为止。」
可能是坏人特别走运吧,他受伤的左脚踝并未骨折,贴上膏药休息数天后,已能沿墙在平坦的地面上慢慢行走,这膏药对全身多处的跌打损伤也颇有疗效。
于是,行然坊小心翼翼地佯装失忆,在合心寺里度日。
「这位方丈叫觉念坊,年约五十。」
身形奇伟。
「当时我只是个瘦弱的小伙子,所以觉念方丈在我眼中犹如得抬头仰望的大汉。」
觉念坊的声音也很响亮。合心寺里有一口大小足以容纳一名小孩的大钟,摆在相当于正殿的钟楼上,方丈早晚都会敲钟。
「方丈的诵经声相当洪亮,不输钟声。第一次听他诵经时,我心想,真是令人尊敬的和尚,对他更加敬畏。」
「可是,方丈会亲自敲钟吗?
阿近侧头感到纳闷,行然坊见状,用力点点头。
「因为合心寺里只有觉念方丈一人。」
不过,并不是座破旧的寺院。建筑虽然古老,但维修得颇为周到。
「每个月村里会派人进住寺里,负责膳食的准备及打理杂务。觉念方丈身边的大小事宜,大家都照料得很周全。我也沾他的光,受人照顾,没丝毫马虎。」
寺里供应的伙食,当然全是斋菜,不过一点都不寒碜,虽然掺有杂谷,但好歹有米饭可吃,山里的食材也丰富了菜色。
「那不是一处冷清的村落吗?」
面对阿近的询问,行然坊正色答道。
「确实很冷清,但并不穷困。」
倒不如说,在行然坊到过的山村中,算是特别丰饶。
「仔细观察后,我发现不仅方丈体格魁梧,连平经常出人寺内的村民,也个个健壮肥硕。因为食物不虞匮乏。」
起初,行然坊以为是正值秋收的椽放,但逐渐和村民们亲近熟络后,才明白个中原由。
「馆形受惠于村外环绕的高山
「可是,那不是连领主也没有的小乡村吗?」
阿胜纳闷地低语,阿近也觉得奇怪。望着一脸认真的两人,行然坊略微压低嗓音。
「应该说,当中藏有玄机。」
「藏有玄机?」
「虽然掺有我个人的推测,不过应当没错。馆形乃是先前战争的难民一手建造的村庄,是一处世外桃源。」
居民对外装穷,不让外人靠近,内部则是相当团结,保护村庄不受各时代的执政者施压侵扰。
「一旦让人知道那是座丰饶的乡村,马上会遭到掠夺。」
不过,只要世道太平,纵然位处深山,仍会有道路相通,不可能永远是世外桃源。村名由「馆无」改成「馆形」,也是此一缘故。
而与统治这块土地的执政者达成协议,持续保有和平生活的办法,就在合心寺内。
「觉念坊是寺院的方丈,同时也扮演领主――也就是村长的角色。」
在山村和村落里,寺院的地位原本就很重要,方丈的权限也很大。以往生者名册来监视人员的进出,对一切纷争主持仲裁,指挥重要决策。只要再负责管理年贡,便与村长没什么不同。
「村里有个名叫半藏的村长,不过他也是觉念方丈忠心的左右手。重要的事情全由方丈决定。」
治理村庄的不是有藩主权威当后盾的村长或衙门,而是自古便在这块土地上扎
根,备受村民敬重的寺院,这正是馆形村的生活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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