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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泥丘奇谈·续 恐是恐怖电影的恐_[日]绫辻行人【完结】(47)

  3

  这是七月下旬——七月第四周的星期四所发生的事情。

  我在隔日的午后,再度前往深泥丘第二公园,并且就近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座建筑物的样子。

  如妻子所说,那里确实是战前的广播塔遗迹。

  暗褐色的石造建筑。

  上窄下宽的四方塔形建筑——

  一支像天线般的黑色金属棒,竖立在平坦屋顶的中央。略微凸出建筑物的四边屋檐下面,各有一扇装着铁格子围栏的椭圆形窗户。我伸直了背,探看窗户里面的情形。每扇窗户内都是空空荡荡的。以前这些窗户里,应该都有广播用的机械设备吧!

  绕到塔的后方看,在位置较低的地方有一扇纵长形的铁门。我试着用力握了一下门上的把手,不知道是被上锁了?还是生锈了?把手完全不动。

  果然不会有广播的声音。可是……为什么那时那些孩子们会……?

  我的心里虽然很在意这一点,但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后来我还好几次在散步时顺便去公园看看,却再也没有遇到之前的那种情形,当初的疑虑也渐渐模糊。然而——

  进入八月,盂兰盆会的时期来到,惯例于晚上进行「五山送火」活动的前一天——那天是星期六。

  4

  这次是早上。

  预计在盂阑盆会后交的稿子因为写稿的速度一直不顺利,所以这些日子我总是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老是觉得睡眠不足的我,在这一天的黎明将至时,放下让我一筹莫展的稿子,为了转换心情,决定在天将亮时出门散步。

  虽然是炎热的盛夏八月中旬,但是黎明前室外的空气意外的凉爽,是非常舒服的天气。我一步一步地走在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的道路上,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不久,当东边红叡山上空鲜艳的朝霞开始扩散的时候,我正好走到深泥丘医院斜对面的那个公园前面。那里——

  我视线自然而然地停在那里。

  广播塔就坐落在公园角落,此时塔的周围聚集着几条人影。

  这么早!那些人到底是谁呢?

  我怀着理所当然的疑问踏入公园内。靠近看后,我马上就理解了。聚集在塔周围的,是几位老人家。

  他们的样子和我在七月下旬的那个黄昏看到小孩子们的样子,基本上非常相似。

  看他们的年龄,好像都已经超过七十岁了;数一数,总共是六个人,有男也有女。他们每个人都安静地站着,默默地抬头看着塔,并且……啊!不一样!

  他们没有回头看向已经靠近他们的我,但我却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表情。那是非常悲伤的表情。和孩子们挂着笑的表情恰恰相反,老人家们的脸上,是各种哭泣的表情。

  他们都在流眼泪。

  没有哭泣的声音,只有哭泣的脸。

  仿佛……对,仿佛广播塔正在播放什么悲伤的「声音」。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我更靠近塔,还竖起了耳朵来听,仍然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请问……」

  我忍不住问其中的一位老人家。

  「你们为什么这么悲伤呢?这个广播塔播放了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我。

  老人只是抬头看着塔,表情扭曲地皱着眉,无声地哭着,脸颊上还有清楚的泪痕——我觉得是那样。

  莫非是——我突然有种想法。

  是和小孩子的耳朵听得到,而我的耳朵听不到的蚊音一样的「声音」吗?有些声音是只有某种年纪以上的老人家才听得到的特殊声音……不,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有那样的事,理论上也不应该存在那样的声音。可是——

  既然是那样,却为何呢?

  这些老人们为什么会这样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我,抬头看装着铁格子的椭圆形窗户里面。

  那里面明明已经没有会发出声音的任何机械装置了。

  明明什么也没有。

  明明是空空荡荡的,却为什么……

  「这么早就出来散步吗?」

  突然有人在我的背后这么说,我吓了一跳地回头看。对我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她穿着紧身牛仔裤,红色的T恤和乳白色的夏季开襟线衫,很一般的打扮。我马上就认出她是我所熟悉的深泥丘医院护士。咲谷……没错,她姓咲谷,而她的名字是……啊,是什么呢?我记得我听过的(或者是看过)她的名字,但又好像没有……

  她也是「这么早」,不是吗?我有点慌乱地回应了她的招呼。

  「明天就是送火的日子了。」

  护士停下脚步这么说。我连忙回答说「啊,是呀!」然后又说:

  「今年是五山吧?」

  因为想起几年前的事,所以如此确认地问。护士听到我的问题后,微笑地点头说:

  「今年好像不是六山之年,而且……」

  这个城市每年都会举办以人文字山为始的「五山送火」点灯活动,但是每隔数年会有一次「六山送火」,加入送火活动的第六座山是保知谷的无无山。如果我没有记错,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在深泥丘医院的屋顶上,第一次看到第六座山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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