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声音居然不知不觉变大了。
我有点后悔，因为我意识到我的话对黎安而言，可能太重了。
“……”
黎安看着我，没有说话，低垂着头，仿佛终于被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给打败了，妥协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无限的沉默。
“……不好意思……我……”
“没什么……”黎安打断了我的话，苦笑了一下。“你说的或许没错……我确实什么也不能改变……”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星远的伤不轻，现在他还在医院抢救……”黎安面带苦涩的笑容，对我轻声说道，“林雨珊也因为刺激过度而住院治疗了，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自信……或者说自负。”
“……”
我几乎要站立不住，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黎安了，他是个从不示弱的人，如果他自己这么说自己的话，那说明他的信心已经收到了严重的打击了。
“……我低估了那些无面，我……我以为我……”他显得有点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明显没有以前那么流利了，“我以为只要把他们引出来，我就有办法抓住他们……”
他痛苦的握紧了拳头，但是身体在颤抖。“如果我没有想方设法要抓住他们，吴星远就不会受伤……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还是太自负了……”
黎安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我没好气的问他，原本还比较愧疚的心，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后，竟然被一股怒气给填满了。
黎安看向我。
“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这个吗?”我一把拉起他，喊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对吴星远受伤内疚吗?他受伤和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你有什么理由总是把这种事往你身上推呢?”
黎安的眼中充满了讶异，我顾不得其他，接着说道：
“鬼道师不是神，危险在所难免，你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尤其是和那些没有脸的人交手，如果是别人的话莫说是受伤，或许连命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但我们都没有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黎安默不作声。
“因为有你在啊……”我使劲的摇晃着他，说道。
沉寂。
死灭般的沉寂。
“你是唯一能和他们对抗的人，如果连你都死心了，那些没有脸的人或许还会制造更多的恐怖事件，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这是个什么后果你知道吗?鬼道师苦苦追寻的真相，你难道不是一直秉持着这个信念吗?谁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多?啊?你要是敢因为这个就想放弃，我第一个饶不了你，陆晓晓也不会原谅你，在医院里躺着的吴星远也不会原谅你的你知道吗?”
“姚军……”
我松开了黎安，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头。
“刚才……我做了个梦。”我说道，看着黎安。“我梦到了那个长着蛇眼睛的无面……他拿枪指着我，要取我性命。”
我感到黎安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最先在我面前倒下的是吴星远……然后是胡严，陈晓风，陆晓晓，林雨珊，……”我使劲的想要让自己的恐惧降到最低，不过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在发抖，只好压低了嗓子。“我看到你被他们活生生挖出了眼睛……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说着说着，我却感到嗓子有点嘶哑了。
“我害怕了……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危险对我们而言是远不可及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死亡距离我们是这么近，近的就在我们身边……”
“……”黎安报以沉默。
“……”
我苦笑了起来，感觉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是啊，这个道理，黎安何尝不会知道呢?
一只手，忽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谢谢你，姚军……”
黎安直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谢谢你。”
“黎安?”
“其实有时候，你是个比我还要神奇的人。”他浅浅的笑了起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我最丢脸的时候啊，无论是被无面追杀的时候，被奇怪的钢琴弄得心力交瘁的时候，灰心丧气的时候，不都是你的一顿臭骂把我骂醒了么?”
“……白痴，我哪有骂你啊!”
“呵呵，大概吧。”他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你完全有能力成为一个鬼道师的，说不定能力不会在我之下，我十分看重你，你是我见到的所有普通人中，最具备这些条件的人，从我一开始在墓地里遇见你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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