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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时代_[日]伊坂幸太郎【完结】(5)

  “对方打错电话,所以我把纪录删掉了。还有什么证据吗?”

  “看吧。”她笑着说道。

  “什么看吧?”

  “会问有什么证据的,通常都干了亏心事。”

  “真是不可理喻。”我嘟囔着,一边转头望向眼前那位被雇来逼问我偷腥对象的胡子男,视线里写着“对吧?这女的很不可理喻吧?”

  “你说我不可理喻?”妻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刺入我的鼓膜,“那一定是因为你偷腥了吧?”

  2

  “渡边,你真是疼老婆啊。”有次客户在用餐时这么对我说。

  那是数年前的事了,我到广岛出差,晚上陪客户在居酒屋吃饭,吃到一半,我离席打了通电话给妻子,因为而引来了客户的揶揄。

  “他才不是疼老婆,只是怕老婆而已。对吧,渡边?”当时也在场的课长接口道。

  “是啊。”我发自内心认同了这句话。

  “也对,真正怕老婆的人是连‘我怕老婆’这句话都不敢说出口的,就好像杀人凶手绝对不会说‘我杀了人’一样,真正怕老婆的只能默默地等别人指出真相。”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的客户摇头晃脑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论点非常满意。

  “或许就是因为不敢说怕老婆,才改说疼老婆吧。”课长继续说:“不过是换个委婉的说法而已啦。委婉地说自己‘疼老婆’,希望旁人听得懂话中有话呀。”

  “原来如此。”客户点头说道。

  “说的也是。”我也模糊应道。

  课长与客户接着聊起他们有多么疼老婆、多么怕老婆、多么被老婆踩在脚底下,两人似乎相当气味相投。我表面上当然是随声附和,心里却想着:“你们受到的待遇比起我还差得远了。”如果怕老婆大丈夫有专业和业余之分,这些人只算得上是业余中的业余。

  我的妻子渡边佳代子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首先,她的职业就是个谜。当初交往时,她自称是外派的心理谘商师。难道心理谘商师也像色情行业一样有驻店和外派之分?“一旦签约客户找你,就得前往客户家中聆听客户吐苦水,所以工作时间和休假日都不固定,很辛苦的。”她是这么说的。

  对于她这个奇妙的工作,我一直没怀疑过。但婚后不久,我便发现她根本不是什么心理谘商师。

  此外我还发现她结过婚,当然是在我们婚后才发现的。那时我才知道,只要更改户籍地,就能消除户籍上的结婚纪录。总而言之,我发现她至少结过两次婚,也就是曾经拥有两任丈夫。

  只不过,那两任丈夫如今都不在了。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

  “因为他们偷腥。”她坦白地这么对我说。

  为什么偷腥就会死亡或下落不明?我不明白两者的因果关系,却也不敢多间。

  不,事实上我那时还算有勇气,因为我多间了一句:“你的前夫死亡和失踪,和你有关系吗?”

  结果我差点因为问了这句话而送命。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我,双手抓住我的衣领,绞住我的脖子。她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以女性来说算是高的,但体重很轻,身材苗条匀称,如此纤瘦的她却是个武术高手。她很清楚如何攻击对手是最有效果的,我想问她这些武术技巧是上哪儿学的,但我一句话都问不出口,因为我即将失去意识,这时她才终于放开了手,我能做的只是倒在地上不断喘息呻吟。

  “渡边,你老婆是怎么样的人?”客户问道。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在街上遇过一次哦,他老婆可漂亮了。”烂醉如泥的课长说道。

  “呵,真是令人羡慕啊。和你同年吗?”

  “嗯,我们同年。”我很想补充一句“如果她没有谎报年龄的话”。

  “渡边在他老婆面前完全抬不起头呢。”课长显得很开心。

  “课长,您别调侃我了。”我赔笑着说道。

  这些人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有业余的怕老婆大丈夫,才会把“疼老婆”、“怕老婆”挂在嘴上。

  我想起朋友对我说过的话。他和我从国小就认识,现在位在同一区。这个人长得毫不起眼,却有个响亮的职业——小说家,笔名叫做井坂好太郎【注:“井坂好太郎”日语读音同“伊坂幸太郎”。】。他看起来老实,骨子里却是个花花公子,明明已婚,每天晚上还是流连灯红酒绿与女孩子乱搞,所以我向来不太信任他。有一次他对我说了一段话,据他说是某个评论家告诉他的。不过严格说来,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是上百年前某个我没听说的作家。也就是说,这句话经过从前某作家评论家作家友人的转述,传到我耳中,简直像是传话游戏似的。这句话是这么说的:

  “婚姻的五大信条,一是忍耐,二是忍耐,三和四从缺,五还是忍耐。”

  我听到这句话的感想是“这都算是幸福的了。”

  “要我说的话,婚姻的五大信条,一是忍耐,二是忍耐,三和四从缺,五是活下去。我根本不敢和妻子佳代子离婚,要是向她提分手,不晓得她会干出什么事。和她结过婚的两位一死一失踪,我只能努力维持婚姻生活,想尽办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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