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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来自天国的夺命家书_第六个手指【完结】(45)

  她死在那年初秋飘雨的寒夜里,娃娃怪叫的秋风无情地抽打着落叶的屁股和脸蛋儿,秋雨绵绵密密,连呼吸都异常地清冷,老狗的叫声有一声,没一声,长一阵儿,短一阵儿,呜呜咽咽,好不凄凉,乌鸦的叫声也不绝于耳,撕裂混沌的空气,也将人心撕裂,撕裂成横七竖八的经纬网......

  那朵花儿一样的姑娘,死在花儿一样的梦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妙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就那样悄悄死掉了,无声无息,如烟如雾。

  妈妈,您知道的,据说杜鹃花出生,就与众不同,人家是呱呱坠地,她却是哈哈坠地,后来长到十一二岁,基本上就没有怎么哭,倒是笑得多,笑声清脆悦耳,像山路上轻悠悠的铃铛,现如今,死翘翘了,风过无痕,赤手空拳而来。两手空空而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家伙,她是笑着来到这个世界报到的,也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圆圆圈圈,圈圈圆圆,倒也九九归一,算得圆满。

  是的,亲亲走的时候非常平静,好像一点儿也不痛苦,眉头舒展,脸色红润,面容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微笑像一枚闪闪发光的硬币,定格了,落叶归根在黑漆漆的棺木盒子里,当棺材盖吱呀一声合上的时候,我的心叮咚一下落地,摔得个粉身碎骨,再也捡不起来,眼眸里,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突然爆裂,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有好几次,有好几次我都撑不住了,差点儿就摔倒在棺材的肚子底下,还有我那条老狗,那阵儿狂吠不止,围着棺材转圈圈,有好几次都企图掀开棺材盖,一次呵斥,二次训斥,三次大发雷霆:“你个狗东西!人都去天堂了,都走老远了,你还闹腾,还让人家不得安宁,你个狗东西,你安的什么心?”我的眼圈儿红红的,然后一挥手,再跺脚:“滚——滚——滚——”老狗呜呜咽咽,夹着尾巴跑开了,我的心冷不丁地破了一个黑洞,整个人踉踉跄跄,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二章45我欲扶棺痛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深了,人静了,棺材旁边的长明灯吐着黑烟,火苗摇曳不定,把我的目光和心绪也扯得摇曳不定。

  夜更深了,小妹睡了,让她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狗又过来了,它不解我的心情,还在那儿胡闹,叫两声,或者咬咬我的裤脚,我的心情很不好,只好拿它撒气,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他嗷嗷直叫唤,踉踉跄跄跑开了,夹起尾巴,呜呜咽咽,满腹委屈的样子。

  妈妈,您知道的,在老狗的那一生中,我就踢了他那么一脚,不知道他在那边,在土里,在梦里,会不会记恨我。

  夜已经很深了,天目还在落泪,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周围所有人都哭了,一阵接一阵儿,此起彼伏,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孤寡病残,一个二个的眼圈儿都红了,有的唏嘘不已,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捶胸顿足,还有的低声啜泣,抽抽搭搭......

  寒夜里,一些光映射在黑漆发亮的棺材板上,折射出针扎一般疼痛的冷光,两个秃头围着棺材转悠,一个敲鼓一个唱丧歌,鼓声一下,一下,歌声一声,一声,应和着狗叫声,猫头鹰叫声,和人们的哭泣声。

  我欲扶棺痛哭,却欲哭无泪,感觉浑身被棉花糖包裹了,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大刀小刀来了,在我的心上划开横七竖八的口子,大鬼小鬼来了,拿魔爪在我的五脏六腑里抓来抓去。

  我在心里说:“我的亲亲,我的小妹,你咋就上厕所不带手纸,想不开呢?可怜的花儿呀,有什么事大不了的,难道你当真长出了尾巴来?你就这样死翘翘了,值得吗?你都还没有穿过婚纱,做一回新娘呢,哪怕只有一回......你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难道果真应了瞎子算命先生的红颜薄命?当时,我说算了也白算,你偏不听,偏要算算,说玩玩儿也好,再说也照顾照顾盲人们,他们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亲亲呀亲亲,你真是善良到家了,但是,有些东西就是火,就是火呀,玩不得的,玩了就是引火烧身,玩了就是纵火自焚,可是你吃了称砣铁了心,我也就依了你,谁叫我是你哥呢。谁想到,这一玩儿,竟把你如花如朵的生命玩儿了去,我,我恨不得宰了那个该死的瞎子,小妹,亲亲,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等你长大,可你怎么就不等我呢,你怎么那么傻呢,笑一笑,没有什么过不了,不是吗?!我们都说好了呢,还拉了勾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怎么说变就变了呢,真是的,人生果真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吗?亲亲呀亲亲,你在这个变数中是个什么数儿呢?一定是零吧,因为零是一切的开始,又是一切的结束,它是完美的,是伟大的万事万物的母亲,它孕育了大千世界......

  第二章46不易觉察的眼神

  小妹,你认同吗?你大可以点点头,也大可以摇摇头......对了,亲亲,我下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初吻,那个定情之吻,那个开天辟地吻,你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我那时也真是傻,为什么不多吻你几次呢,甚至像小时候那样,我们两个像两条毛毛虫一样,光溜溜地躺在一起,我也许会闭上眼睛,颤颤巍巍地抚摸你,触摸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或者说有些害羞,红着小脸儿,半推半就,一半挣扎一半顺从,当然,你要是对我有所暗示,哪怕只是一个不易觉察的眼神,我也会心领神会,爬到你的身上去,带领你长途旅行,踏上那条妙不可言的道路,坠入女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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