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不愧是硕士研究生，进公安机关时间这么短，听听情况，就能对这个案子的可能结局作出逻辑性很强的结论。我们当年可没有你这么高的水平。因为我们文化程度低，分析、判断能力差。我多次说过，公安机关要不断地从大专院校毕业生中挑选愿意从事公安工作的同志，不断提高公安干警整体文化素质。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后继有人，我们就放心了。”万局长站起来，拍拍王辉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七
王辉的调查非常顺利。当地派出所户口登记记载林芳是1966年7月27日生。林芳爸爸是1965年5月18日被捕，法院判决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是因玩忽职守罪而被捕判刑的。在林芳妈妈生前所在的工厂里，王辉召开几次座谈会，一些老工人对她担任技术员期间工作认真负责、对人态度和蔼可亲都赞不绝口，对她的不幸表示同情。一位老工人说：“她同丈夫结婚不久，丈夫就被逮捕了。有一次她要去监狱探监，请3天假，请假条还是我交给管生产的副厂长的。过了几个月她肚子大起来了，她主动说是探监时监狱本着人道主义，让他们夫妻团聚而怀孕的。丈夫保外就医回来后，不知为啥，为孩子的事还同她大吵大闹一次，很快他就死了。林芳是她一人拉扯大的。一个女人，又工作又带孩子，真不容易啊。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劝她再婚，她就是不同意。还不到50岁就去世了，真可惜啊!”
“师傅，你可记得她请假的确切时间?”“我想想。芳芳是1966那一年生的。那是1966前一年的国庆节前。因为我送请假条时被副厂长批评了。他说：‘国庆节快到了，全厂都在加紧生产迎国庆，为什么不能迟一点去?她请假没找到我就等一等嘛，你代她请假不合厂里规矩。’因为我挨了厂长批评，所以我记得清楚。”
王辉又到教授所在学校了解。该校老师凡参加各种学术性会议都有记载。1965年9月20日至25日中文系丁祖慈和讲师李玉斌到上海参加《中国文学史分类》学术研讨会。王辉去调查时，丁祖慈老教授仍然心情激动，他说李玉斌带的一篇论文很受与会者的欢迎，那篇论文还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呢。王辉问丁教授开会时住在什么地方，丁教授说，我只记得住在延安路一个宾馆，名字忘了。会议安排我和李玉斌住一间房子，他说他打呼噜厉害，为了不影响我睡眠，他住到一个远房亲戚家里。王辉接着查李玉斌档案，在他填的个人履历表上，社会关系栏目内填上了姨妈，家住上海。王辉直奔上海找到他姨妈家，90高龄的姨妈还健在，说到李玉斌，老人悲痛不已。王辉问李玉斌夫妇是否来看望过她，老人肯定地说：“唉!还是他们结婚不久在我家住了3晚，玉斌以后来过两次，他妻子再未来过我们家，我还有点不高兴呢!”“他们住在你家里的3天时间，当时很高兴吧?”“那时他们年轻，当然高兴。他们是关在房子里，和我没说过几句话。一天我发现他们不知为啥哭了，燕茹对玉斌说‘我对不起你’，被我听见了，我还说了他们几句：‘夫妻之间不要说这种话。’”“你老人家过去见过方燕茹，认识她吗?”“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是玉斌带她来时才认识的。”
王辉拿出方燕茹和林芳妈妈的照片让老人看，老人立即指出：“就是她!”她指的是林芳的妈妈，而不是方燕茹!
在省人大常委会会议室里，万国玉副局长汇报了调查情况，说：“李玉斌服安眠药自杀，是因为他无意中犯了罪。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认为只能走这条路，否则痛苦将陪伴他终生;他不能向林芳泄露他的秘密，否则她也会悔恨终生。他走了，可以让林芳活下去，他爱自己的女儿。”
万国玉要求与会人大常委们，为了使林芳不出现意外情况，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林芳就是李玉斌教授的亲生女儿，否则她怎么能活下去呢?
原载《人民警察》，1996年第3期
电闪雷鸣
崔亚斌
上
1
明海区位于晖安市城北，是个远郊区;鸡冠村又远在区中心东北三十多里。所以，虽然这个小小的村落从名义上说也属于大都市管辖，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偏远村庄。倒数二十多年，如果有谁撂下锄板跑趟省城，那就是村里的头号新闻了。现在，村里经商跑外的无数，家家户户又都有电视机、收音机，小小的鸡冠村也当刮目相看了，除非省城发生了诸如银行特大抢劫案、区内某某地方出了有特异功能的“仙人”这一类的轰动性新闻，一般家长里短的话题已经不能再引起忙于发家致富的人们多么大的兴趣了。
然而最近一段，鸡冠村的老老少少却都在惊异地互相传告着本村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老秦家的三姑娘要到省城告状了!
这个消息的中心人物秦月秋，是本村老户秦德奎的女儿。不到一周前的一天，她匆匆回到娘家，工夫不大，就从屋里传出她和父亲的争吵声，爆炸性的消息也就是这么透露出来的。
“我妹妹死得不明，我就得告去!”秦月秋的话悲痛中含着激愤，有一股咄咄逼人的冲劲儿。从这声音就可以想象出，这是个刚强泼辣的年轻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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