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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_[美]哈兰·科本【完结】(29)

  “真是烦人。怎样才能不让他一次次地举起酒杯呢?”

  齐亚和我在两个迥然不同的地方开始我们的人生旅程。正如斯托里演唱的70年代经典歌曲《路易兄弟》那样,齐亚黑得如同黑夜,而我比白天还要白(齐亚把我的皮肤形容为“水底的鱼腹”)。我出生在纽瓦克的贝思以色列医院,在新泽西州卡塞尔顿的郊区街道上长大。齐亚出生在海地太子港郊区村庄的一个泥泞的茅屋里。巴巴多克统治期间,她父母一度成为政治犯。没人知道太多的细节。她父亲被判处死刑,母亲被释后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带上女儿,可能坐着一条木筏外逃。半道上死了三个,齐亚和她母亲幸存下来。她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布朗克斯,栖居在一家漂亮的美容店的地下室里。俩人整天不声不响地清扫头发。对齐亚来说,头发似乎是逃避不了的。沾在衣服上,贴在皮肤上,粘到喉咙里,钻进肺里面。她觉得嘴里好像有一缕头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这感觉一直驱之不散。直到现在,齐亚紧张的时候,她的手指就会去扯舌头,似乎要扯出一件昔日的纪念品来。

  手术结束时,齐亚和我瘫坐到一条长凳上。齐亚解开她的外科手术口罩,任其耷拉在胸前。

  “小菜一碟,”她说。

  “阿门,”我表示同意。“你昨晚的约会怎么样?”

  “恶心,”她说,“我不是指字面意思。”

  “对不起。”

  “男人就那么回事。”

  “我搞不懂。”

  “我快绝望了,”她说,“我正寻思着再跟你上一次床。”

  “哎哟,”我说。“你们女人就没有标准吗?”

  她的微笑令人眩目,明亮的眼白映衬着黑色的皮肤。她不到6英尺高,肌肤光滑,颧骨高高的,尖尖的,让人担心会戳穿她的皮肤。“你什么时候开始约会的?”她问。

  “我正在约会。”

  “我的意思是约会时间长到足以产生性接触。”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那么随便,齐亚。”

  齐亚和我曾经上过床一一我们都知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我在医学院就读一年级时,我们对上眼了,做了一夜露水夫妻。我有过不少一夜情,但能够记起来的只有两次。第一次导致灾难。第二次——这次——导致一种我将永远珍视的关系。

  等我们走出擦洗消毒室时已是晚上8点。我们开着齐亚那辆迷你型宝马车前往诺斯伍德大道的停车购物场,想买点食品杂货。当我们在过道里推着购物车时,齐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喜欢齐亚说话,因为这使我觉得精力充沛。在一个熟食品柜台前,齐亚看着特价食品柜,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我问。“他们在卖野猪头火腿。”

  “那又怎么了?”

  “野猪头,”她重复着。“是哪位营销天才想出这样一个名字?嘿,我有个主意。把以前我们做的让价手术用这些最讨厌的动物来命名。不,准确地说,用它们的脑袋命名。”

  “你一直这样命名,”我说。

  她想了想。“唉,也许吧。”

  我们来到收银处。齐亚拿起她要买的东西放在身前,我把柜台上的挡板放倒,把东西从购物车上卸下来。一个胖胖的收银员开始把她的东西录入现金出纳机。

  “饿了吗?”她问我。

  我耸耸肩。“可以到嘉宝店去吃上几片。”

  “那就去吧。”齐亚的眼神游过我的肩膀,突然停住了。她眯着眼,有什么东西掠过脸际。“马克?”

  “嗯。”

  她挥挥手。“不,不可能。”

  “什么?”

  齐亚还是出神地越过我的肩膀看着,下巴示意着。我慢慢转过身,当我看到她时,感到浑身为之一振。

  “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齐亚说,“可那不就是……”我勉强地点点点。

  原来是雷切尔。

  整个世界将我团团围住。我知道我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几年前我们就分手了。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我应该面露笑容,应该感到某种依恋和怀旧之情,应该勾起昔日痛苦的回忆——那时的我年轻而天真。但是不,现在却不是这样。雷切尔站在10码开外,这种感觉统统消失殆尽。我感到的是一种依然极其强烈的向往之情,这种感情撕扯着我的全身,使得爱情和心碎的感觉为之焕然一新,重燃旧情。

  “你还好吧?”齐亚说。又点了个头。

  有人认为,每个人此生都有一个真正的精神伴侣——一次,只有一次天生注定的爱情,你也这么认为吗?那儿,就在停车购物场收银台的对面,就在一幅写着15号高速公路的标牌下,站立着我的爱人。

  齐亚说,“我想她结婚了吧。”

  “确实是的,”我说。

  “没戴戒指,”这时齐亚捶了一下我的胳膊。“噢,噢,令人兴奋,是不是?”

  “是啊,”我说,“令人兴奋的地方。”

  齐亚打了个响指。“嘿,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就像你以前常放的蹩脚的老唱片。关于在食品店遇到老情人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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