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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风吹_今夜的泪水特别多【完结】(25)

  ☆、第六章 夜探

  我的祖父以前阴差阳错的进入过古墓,确实倒过斗,但是遇到过妖那就有些以讹传讹信口开河了。

  当然,事有反常必有妖,若是这个“妖”的话,那也的确可以理解。

  我的祖父张海山年轻的时候真是上天入地大闹天宫的主儿,曾祖父会看风水老来得子,是远近有名的风水先生阴阳大家,对他的宝贝儿子那可真是爱若至宝珍如明珠,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风水相师这类营生的匠人多鳏寡孤独病残身缺,曾祖父娶妻时已年过不惑,数十年里曾祖母是珠胎不结身不有孕,就在眼看着年芳十八貌美如花的妻子忧虑自责忧心忡忡而导致自己辗转反则夜不能寐,时常唉声叹气唏嘘不已捶胸顿足懊恼难眠时,境况却忽然转变淬不及防。

  说来也怪,曾祖母忽有一天梦见一虬髯大汉跌跌撞撞迎面奔来,但见那大汉丈二金身目如铜铃,长眉铁须大耳阔口,可谓是宝相庄严不怒自威。曾祖母立马吓得花容失色娇躯乱颤,待欲高呼救命时方才突然清醒心有所思,同时又错觉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似乎飞进了怀里,此后不久便怀得身孕喜上眉梢。怀胎十月后不料她却难产而死含怨而终,留下一子便是祖父。曾祖父是爱恨交加喜怒参半,他含辛茹苦费尽心力将祖父给拉扯大了,喟叹于妻子的红颜早逝命比纸薄,不得一日做母百日幸福,又觉冥冥中似乎皆有机缘命数,不得忠孝两全万事如意,唯抱残守缺不能移抑。基于对妻子的愧疚和惋惜,人老面黄风烛残年的曾祖父更加娇惯溺爱起祖父张海山了,因此就养成了张海山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的脾性。

  他是个心宽豪爽的人,在曾祖父的宠爱下并没有变得自私自利欺弱怕硬,而是热忱友爱诚挚随和。曾祖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眼见这孩子越长越大了,也不见他怎么操持家里的营生和地里的庄稼,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他该如何生活。他一边忧虑一边欣慰,心想这孩子总归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定然不会无法生存的,今后就随机缘看造化了。

  张海山喜欢读一些有关于野闻怪谈奇说谬论类的书籍,不大搭理身边的劳务,算得上是不学无术,他二十岁的时候曾祖父便已仙逝,撒手人寰前忧虑重重爱心难消,硬是咽不下一口气,临终时留下遗言说自己有古本风水秘术《阴阳秘要》一卷,要好生存之,并且要将自己葬在骑龙山脚下的卧牛洼里,自己已在那里挖一浅坑留下记号,如此可保后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张海山当时抹着肿的像蟠桃似的泪眼点头答应下来,不料待得良辰吉日下葬之时却出了岔子,不知何故原本打好的墓坑里竟然涌出了大片的红水,血红粘稠甚是骇人。如此这般可如何是好,把棺材放在里面岂不是很快就被泡烂了吗?帮葬的众人一面惊奇一面感叹,这寒冬腊月的怎么在这地力冒出水来了,此地距离乱石沟的泉眼虽说不远,可是地下的土层都被冻实成了那里的水通不到这里来吧,再者这里地势低矮又兼挖出一个深坑,或许是地下水因此上涨依循着一些暗渠裂缝渗漏出来了,但怎么着水也不该是红色的吧?看来张先生也有沙迷慧眼马失前蹄的时候啊。没办法,本家亲房只好张罗着另请风水先生堪地定穴,再择吉时将曾祖父厚葬重殓入土为安了。

  张海山自此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将曾祖父积攒下来的积蓄挥霍一空后他是东家蹭西家借,就这么过一天是一天倒也活的颇为自在,很快便到了这年的三十晚上。昔年合家团圆大鱼大肉过惯了,如今是家徒四壁孤苦一人,他不禁悲从心来暗自垂泪,哀叹一番后又觉空虚寂寞冷,悠忽间忽然灵光一闪念头急生。

  旧闻大年三十晚上子午相交之时身披白狗皮躲在碾子磨石下亦或是十字路口可听见据守一方的鬼差阴司甚至是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论断方圆左右百姓生死寿命的诡秘私语,如果今晚自己去偷听鬼话的话一来可提前获知邻里邻外的生死,二来则验验传言的真伪,岂不美哉?至于为什么非得在这一天才能灵验有所感应,他记得父亲曾对自己说过,说是这一天是新旧交替隐羊交汇的日子,而子午相交之时正是处于混沌相融隐羊不分之际,因此这时候常有异象发生。

  说干就干,张海山从隔壁吴婶家的柴房里窃来一张白毛狗皮就匆匆朝着二里地外的磨窑去了。而在那里有很多不知哪个朝代遗留下的村落,其地有许多的院子和窑洞,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就是白天的时候看上去黑洞洞的都令人不舒服头皮发麻,更别说晚上了,而且那里还老有闹鬼的传闻。

  时值年三十,连续阴沉了月余的老天终降下大雪,瑞雪兆丰年,黄昏的时候就刮起了白毛风,漫天风雪夹杂着被吹起的雪片呼呼直响撞到脸上犹如锋利的刀片割到皮肤上一般,生疼生疼地,祖父还哪里顾得了这些,兴冲冲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就赶到了磨窑。此时正值民国未年,军阀浑战民不聊生,所以偏远山村的生产水平民生状况就更是苦不堪言了。好在那个年代的人肯吃苦爱团结,邻里关系人情世故都很和睦融洽,所以村里除了地主老财家私家磨房是不二财产外,长工佣人贩夫走卒等一众劳苦大众的公用磨窑就建在这里了。

  窑与洞通常都是连接在一起来说的,顾名思义,两者如同手足亲如夫妇,甚至本为一人,区别只不过是有深有浅有大有小罢了。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这附近窑洞众多,而且大多都很结实牢靠。安放磨子的大窑在一个平整宽敞长满荒草的院子里,邻近挨着别的院子和窑洞,其最是稳固,深数十丈,更是漆黑如碳,幽如混沌,仿佛是一个诡异的妖兽将黑洞洞的巨口张开只待羊入虎口。张海山不禁有些心虚和胆怯,转念一想全年有多少头驴子在此围着石磨转圈,又有多少五谷杂粮自此被碾磨成粉,俗话说牲畜能驱邪避鬼,五谷杂粮能正气养神,怯个鸟毛怕它个鸟,真是疑心生暗鬼,没鬼也能有鬼了。他把心一横将胆一壮就虚头巴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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