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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性的证明_[日]森村诚一(42)

  “把老地址告诉我就行。”栋居想,可以从老地址再查。樽崎说桥爪住在富山县妇负郡八尾镇西街。

  对栋居来说,这次是再访八尾了,上次有横渡同行,此番只是一人。已经过去四年了,那次横渡曾说:“要不是这类案子,今世不会再来此地了吧。”现在回想起来,栋居十分感概。

  此次去八尾,正值十月末,比上次的季节稍早一些。八尾镇秋色浓郁,镇中处处笼罩着金秋的气息。桥爪的家在井田河对岸,是靠山的镇子边缘。这个山镇建在起伏幅度较大的段丘上,井田河把镇子分为两半,靠山的叫“上手”,靠车站的叫“下手”。“上手”又分成东西平行的东街和西街,街面在坡度不大的山地上向大山方向伸延。这里是成片的低矮瓦房,一派山镇的景象。

  栋居按照那个陈年地址,总算找到了桥爪家。向桥爪家属说明了来意,递上名片要求见主人,被对方拒绝,但栋居知道桥爪在家,于是便缠磨起来。

  侨爪家并不大,大概栋居的说话声传到家里,被桥爪听见,主人走出屋子,出现在捺居眼前——一位六十上下、看上去很倔的老人。长长的眉毛下,隐藏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人。尖尖的颧骨被太阳晒得黑里透红。令人奇怪的是右手戴着白手套,好象手受伤了似的。

  “听说您是专程从东京来的,可惜我什么都不知道,战争年代的事早就忘了,您还是回去吧。”老人的口气很谨慎,但毫无妥协的余地。栋居再三请求,桥爪依然如故。

  “老爷,进来说吧。”家眷看到二人在门口顶起嘴来,便插嘴道。

  “进去说?不行。”桥爪顽固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对这位执意拒绝,冷若冰霜的桥爪,栋居抱着最后的希望说:“桥爪先生,您还记得这句诗吗?”

  栋居边说边掏出记事册,向桥爪显示了抄在上面的奥山诗句。记事册果然吸引了桥爪。

  “‘绘冻伤,画家手,阵阵颤抖。’这句诗中描写的画家是你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诗!”拒不开口的桥爪动摇了。

  “难道不是指你吗?还有‘铁桶内,少年心,缓缓搏动,解剖台,弃碎尸,仅剰手足。’”

  “别说了!”桥爪故作姿态似地堵上耳朵。

  “奥山没有参加解剖少年,却写出如此逼真的诗句,这大概全靠你把解剖场面告诉了他吧。我们认为奥山的死同解剖少年一事有着某种联系,我想查的只是奥山以及少年的姐姐杨君里的死因,请您尽量协助。”

  看了奥山的诗句后,桥爪的态度已经开始犹豫了。栋居进一步劝说。

  “我理解你始终保守731秘密的心情。但是,如果奧山和杨君里是出于‘731’的原因而死的,你作为他的战友,难道不想查出他的死因吗?他们都是为‘731’而死的呀!”

  “我已经同‘731’没有任何关系了。”尽管桥爪在反驳,但口气已经软了。

  “恐怕不能这么说吧,不管你愿意不愿意,‘731’始终是你背着的十字架,一辈子也放不掉。‘十字架,受染蚤,贪婪吸吮’。奥山也写过这句诗,背上这个十字架是‘731’队员的通病,你,奥山,还有其他原队员,不得不共同承担它的重量。”

  “明白了、明白了,好吧,你想了解什么?”桥爪终于让步了。他把栋居让进屋。栋居说了调查的经过,用肯定的口吻说:

  “将少年活活解剖时,你肯定在场。”

  “在场,趁标本新鲜时把它画下来,这是交给我的任务。”

  “后来你把解剖的情况告诉奥山了吗?”

  “说了,奥山对绘画也有兴趣,我常去他家,教他一些绘画基础,有一次把解剖少年的场面告诉了他。解剖的情况不准外露,这有严格规定,但不说总觉得不是滋味。”

  “您是否知道少年是从什么地方骗来的。还有,少年是什么身分。”

  “对马鲁他的身分,我们一无所知。但当时都在传说,少年是哈尔滨特务机关秘密骗来的。才十二、三岁的小孩,不会是敌军士兵或游击队员。”

  “据说将少年解剖后,又把他姐姐也骗来了,您是否知道他们是姐弟俩呢?”

  “这种事是不会流传出来的。”

  “那为什么有这种传说呢?”

  “虽然发布了箝口令,但人的嘴是不能封起来的,特别是分配到各研究班的少年队员,好奇心很强,很可能是通过他们的嘴传开来的。”

  “除了奥山,你有没有把解剖的情况告诉其他人。”

  “只告诉过奥山。”

  “您同少年的姐姐接触过吗?”

  “没有。不过,少年被活活解剖的事已在一部分人中传说了。”

  “这么说,奥山是从你这里了解活人解剖场面的,他自己同少年并没有关系。”

  井崎夫妇同杨君里换婴儿是解剖以后发生的事,这是井崎夫妇、薮下技术员、杨君里、野口少校一起参加的,奥山是局外人。

  “奥山曾流露出一件担忧的事。”桥爪又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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