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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撤宴_[日]京极夏彦【完结】(71)

  「骚然不安?」

  「嗯。对,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到处都看得到夫妻吵架,或是无聊的纠纷……」

  「那种事……

  不是很常见吗?难道过去从来都没有吗?

  「嗯,这点程度的事过去当然也曾经发生过。可是……对,总觉得心情暴躁……」

  「暴躁?杀气腾腾那样吗?」

  「嗯,还是该说干涸呢……?我自己本身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很烦躁。我觉得整天黏着我的家兄很烦人,或觉得看家兄脸色、卑躬屈膝的甚八哥很卑微……」

  「这是当然的啊……」

  益田说道。

  「从我所听到的来研判——我得声明,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而已。令兄或许——请不要动怒——令兄会不会对妳怀有超出兄妹的感情呢?像是性欲,或是恋爱感情之类……这种事就算不说出口,也可以敏感地、直觉地察觉吧?所以……」

  「这……」布由的音量放大了一些。「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

  「那个时候的我也察觉得出来了。您说的没错,那种事是感觉得出来的。但是家兄很守分际,而我也了解。明知道这些事,但还是平稳地过日子,不就是一家人吗?挑剔彼此的缺点、污点,加以指责,贬低彼此,或强迫彼此,这样的生活……我觉得是不对的。」

  「不对?」

  「我觉得不对……。我刚才不是谈论过个人吗?」

  「是的。」

  「如果要真正尊重个人,在主张自己的个性以前,若不先认同对方的个性的话,至少我认为每天的生活是过不下去的。」

  「可是……」

  「嗯,我懂。这种观点应该无法适用于每一个社会,但是例如说,至少家人之间不是这样的话……对,因为能够改变自己的只有自己,而这样的自己……」

  「是……一面镜子吗?」

  「嗯。所以……」

  「妳的意思是,若想要敦促别人自省,强制或试图启蒙是无效的吗?家人的信赖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不过……说是信赖,我觉得也有些不同。信赖这句话里,背后有着期待。而期待是一种无言的压迫。」

  「原来如此……」

  虽然有人因为无法信赖他人而迷失,但也有许多人被他人的信赖给压垮。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全数接受,过着日常生活……这才是……」

  「这才是一家人吗?」

  「我是这么认为。」布由说。

  「妳所说的……唔,我非常明白。或许事实就像妳说的。不过人在小的时候还好,只是随着成长,就会出现种种想法不是吗?有时候想法也会相左……这就像是妳说的,自我每天不停地在改变。所以人生中会有厌烦亲兄弟的时期。要是完全没有,也算有问题吧。无法离开父母、或无法放手让孩子离开也是……」

  「您说的没错。」布由打断益田的话。「因为我也是如此。即使是我,也曾想反抗父母。相反地,我也曾经遭受过无理的对待。这是有的。无论是父母还是孩子,都有这样的时期。即使如此,还是全数接纳,这不就是日常吗?」

  「呃,是啊……」

  仔细想想……布由说的是真实。在主张身为父母或孩子的立场之前,人类若是不聚集在一起,就无法活下去。吃喝拉撒睡不需要大义,也不需要名分。彼此保证没有大义名分的事物,或许这就是家人。

  但是……

  「过去一直是这样的。」布由说。「不管生气还是吵架,那都是另一回事。即使讨厌、争执、就算是憎恨……我们也顺利地相处过来了。」

  「妳是说……一切再也不是如此了……?」

  布由默默地注视着益田。

  「可是布由小姐,无论是什么样的家人……孩子总会独立,父母也会衰老,迟早……」

  「嗯,可是……」

  「可是?」

  「并不会彼此残杀吧?」

  布由说道。益田垂下脸去。

  「并不是争吵变多了,也不是争执变严重了。而是覆盖着争执的日常性变得稀薄,使得争端显露出来了……」

  即使表面清澈美丽的湖,只要水位降低,也会露出肮脏的湖底。就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布由说。「家兄与甚八哥开始为了琐事彼此反目。家父开始吼人。家母卧病不起。叔叔被人说是米虫,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家祖父斥骂村里的人……此时……」

  「又是……尾国吗?」

  「嗯。尾国先生还有叔公回来了。大概是……六月底的时候吧。」

  布由说,他们一回来,就吵得不可开交。

  当时村子正处在歇斯底里的摆荡之中。

  投机分子的叔公——上一代当家的放荡弟弟在玄关口,首先殴打了布由的哥哥以及自己的孙子甚八,并大声怒骂。

  哥,今天我一定要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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