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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_[法]莫里斯·勒布朗【完结】(60)

  她对您的担心、仇恨,她当时都告诉了我。在摆脱追捕我的人那二十来分钟里,她匆匆地把案情大致讲了一遍,并提到了您在其中起的主要作用。我们当时就想了个反击的计策,好让警方怀疑您是此案的同谋。我让人去给警察总监送信,弗洛朗斯回到公馆,把那半截手杖藏在沙发垫子下面。这个反击没有什么力量,又没有达到目的。可是使我们直接交上了手。我也只好拼命地投入了。

  这就是我针对您的一连串企图。我潜入公馆,藏在弗洛朗斯房中,试图——我瞒着她,我向您发誓——毒死您。弗洛朗斯对这种行为极为愤慨,痛加谴责,我也许应该改弦易辙,可是,我跟您再说一遍,我已经疯了,完全疯了,觉得只有除掉您,才可能救出玛丽—安娜。因此,有一天早上,在絮谢大道,我跟上了您,朝您开了一枪。当天晚上,我又在您的汽车上动了手脚,想把您和马泽鲁队长打发掉。

  这一次,您又大难不死,逃脱了我的报复。而一个无辜者,那个司机成了您的替死鬼。弗洛朗斯听到噩耗,伤心绝望,痛不欲生,终于使我答应她的请求,不再杀人。再说,我自己也对这些暴行害怕了,老是想着死在我手里的那两条人命,不得安宁,便改变计划,只去想着怎样策划越狱,救出玛丽—安娜。

  我有钱。我买通了狱卒,却没有暴露意图。我与供应商和医务所的人串通好了。我为自己弄到了司法专栏编辑的名片,每天都去法院,在预审庭的走廊里走来走去,希望碰上玛丽—安娜,给她一个眼色,一个手势,或许悄悄说上几句话,鼓起她的勇气。

  她的确在继续遭受折磨。您又弄出了伊波利特·弗维尔那些神秘信件,给她带来极可怕的打击。那些信是什么意思?是从哪儿弄来的?难道人家无权认定是您策划的这个阴谋吗?难道不是您把它们交给人引起可怕的议论的吗?弗洛朗斯可以说是日以继夜地监视您。我们寻找一线光亮,寻找蛛丝马迹,好使我们看得更清楚一点。

  昨天早上,弗洛朗斯发现了马泽鲁队长。她听不清马泽鲁跟您说了什么话,但无意中听到了朗热诺先生和弗尔米尼村这两个人名地名。朗热诺!她记起了伊波利特·弗维尔这个老朋友。那些信莫非是写给他的?您和马泽鲁队长坐汽车动身,难道不是去寻找他吗?

  过了半个钟头,我们坐火车去阿朗松,也想去作一番调查。下了火车,我们叫了一辆汽车,到了弗尔米尼村周围,极为谨慎地找人打听事情。得知你们大概也了解到的事情,也就是朗热诺先生已死的消息之后,我们决定去他的寓所看看,就进了他的庄院,但弗洛朗斯突然发现您也在花园里。弗洛朗斯无论如何要我避开您,就拖着我穿过草坪,躲到矮树林后面。不料您还是跟过来了。我们见到一座仓房,就去推门。门微微开了一条缝,我们就进去了,摸黑走到杂物堆中间,碰到一架楼梯,就爬到阁楼上躲起来。这时您进来了。

  以下的事情您都知道:您发现了两具干尸,弗洛朗斯不小心碰倒了杂物,把您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您向我们进攻,我顺手操起身边的镰刀反击,后来您开枪了,我们从天窗逃走。我们摆脱了您。可是晚上在火车上,弗洛朗斯晕过去了。我照料她的时候,发现她肩膀上中了一枪。只是擦破了皮,并不很疼,可是让她神经极为紧张。您是在芒斯车站看见我们的,对吗?您看见我们的时候,她头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这番话说的是深藏的事实,索弗朗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颤抖。堂路易听得聚精会神,一次也没有打断。他凭着那神奇的注意力,把索弗朗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刻记在脑海里。他一边听,一边仿佛觉得,在他心里,有时浮现起另一个弗洛朗斯,一个真正的弗洛朗斯,摆脱了他的一切偏见和误解的弗洛朗斯的形象。

  然而,他还是没有放弃成见。弗洛朗斯是清白的,这可能吗?不,不可能。他亲眼目睹的证据,他的理智所判断的证据,都一致反对这种论断。忽然一下,弗洛朗斯就不是原来他眼里的那个女人,那阴险、狡诈、残忍、血腥、邪恶的女人,他一时还接受不了。不,不可能。这个人很会说谎,把谎话说得很圆,使人看不出真假,分不清黑白。

  他是在说谎!他是在说谎!不过,这谎言听起来多么舒服!让人多么欣慰!这个虚构出来的弗洛朗斯多么美啊!这个受命运驱使,干了她憎恶的事情,但完全与谋杀案无关的弗洛朗斯,这个问心无愧、善良、富有同情心、两眼炯炯有神、两手雪白的弗洛朗斯多么美啊!听信这番话,陶醉在这番美梦里,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加斯通·索弗朗偷偷地打量这位过去的敌人的脸色。他靠近堂路易,脸色激动,兴奋,再也不极力克制满腔激动的情绪,满腔热烈的感情。他低声说:

  “您相信我的话,对吧?”

  “不……不……”堂路易说,想顶住他的感染。

  “您必须相信。”索弗朗斩钉截铁地说,“您必须相信我的爱情的力量。我为了爱情可以做一切。玛丽—安娜是我的生命。如果她死了,我也只有一死了之!啊!今天早上,我从报上读到不幸的她割脉自杀的消息,心如刀绞!这都是您造成的,都是伊波利特那几封信造成的!啊!现在我想干的,不再是除掉您,而是想用最残忍的刑罚折磨您。可怜的玛丽—安娜,她受了多大的苦哇!您没有回来时,我和弗洛朗斯在外面转了一天,打听她的消息,先是在监狱周围,后来又去了警察总署和法院。我就是在法院,在预审庭的走廊里碰上您的。那时您对一群记者说出了玛丽—安娜·弗维尔的名字。您说她是无罪的!您说您发现了对她有利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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