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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落_[日]横山秀夫【完结】(54)

  “简单地说,什么五十岁死啊五十一岁死这些说法的意思不明确。检察院那帮家伙一定还有什么隐瞒我们的。”

  这时候所有在场的人才终于明白了。

  古贺也感到这里面另有文章。那篇《东洋报》的报道并没有填补梶聪一郎“空白的两天”。W县警与W地检串通一气,把梶聪一郎事实上去过歌舞伎街的行为改说成“为了寻找死的归宿而在街上徘徊”。

  可以称之为一级特讯的那条新闻报道如昙花一现般地消失了。其他报纸再也没有追踪报道、电视广播也只字不提。地检方面送来的相关资料、记录中也未见“歌舞伎街”的字样。《东洋报》的报道有可能误报。但是,人为隐瞒的可能性极大。就像这里,从所长到一般看守,没有人认为没有需要隐瞒外界的事。

  相反,谁的心里都有那么两三件有关所内的需要隐瞒外界的秘密。

  “年轻时跟别人生的女儿在歌舞伎街工作。自首前去见了那孩子,劝她找份正当的工作干。”

  本桥唐突地冒出这一席话,看了看在座的人。

  瞬间面面相觑的面孔中,一张奉承的脸点着头。狩野主管答道:

  “有这可能。”

  ——“人活五十年”又如何解释呢?

  古贺心里反驳道。

  本桥仿佛听见了古贺的反驳,纠正说:“不,也许是儿子。”

  并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

  “人活五十年。是织田信长喜爱的幸若舞写的《敦盛》。实际上就是描写熊谷直实在一谷之战中讨伐敦盛的故事。熊谷捉住了来不及逃走的敦盛,但因为知道了敦盛与自己儿子同龄而起了怜悯之心,想放走敦盛。然而四周全是源氏的兵马,敦盛无路可逃,只好含泪杀了他。”

  本桥停住了话伸伸脖子,然后问:“古贺,警部的确有个儿子病故了吗?”

  “是,的确如此。”

  古贺一边回答一边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如果还活着的话该多大了?”

  “正好二十岁。”

  重新坐下后,古贺感到自己双手已经捏出了汗。自己也是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回答得出。

  本桥好像在思索。狩野时刻准备着能够附和本桥。然而本桥没有说话。

  一定有一个异母的儿子存在。推理线应该从这里延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梶聪一郎要在五十或五十一岁的时候自杀呢?本桥的沉默一定是因为这一点不能自圆其说。

  本桥不经意地叹了口气。看得出因为得不出结论只好暂时放弃思考。

  “总之,明天晚上是关键。”

  古贺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明天我也值班,与值夜班的夜勤人员一起守个通宵。”

  “转入保护房吗?”

  “我认为最好不作变化减少刺激的好。打算继续把他留在现在的房里观察。”

  “好吧。一定要小心谨慎。记住,警部是企图自杀的。我不允许所内有自杀事件发生。更何况他是‘原警部’。轻易地让他自杀成功的话,我们今后与警察方面怎么相处?还有,出于人道主义以及行刑的基本原则,我们都应该做好防止警部自杀的工作。我的话说完了。”

  古贺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紧张情绪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古贺连办公室也没去一下就直接去了考查室。他仿佛预感到这一案件的所有责任都落在了自己一个人肩上。真是个棘手的犯人。古贺再次这么想。

  梶聪一郎在考查室与其他二十几位新入狱人员一起接受教育官的“入狱教育”。好像已经学了禁止三原则——禁止交谈、禁止看别处、禁止无故缺席,古贺进来梶聪一郎也目不斜视地端坐着看着正前方。

  正好可以仔细地观察一下。

  与早上没有任何变化。也许因为被告知的所内规则多如山来不及记的缘故,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紧张。除此之外,平静、沉稳的表情仿佛一尊菩萨。

  使古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看见梶聪一郎,不由得产生一种放心状态,心中的焦虑如退潮般消失了。

  古贺一直认为服刑人员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生活环境的极端恶劣或本人与生俱来的素质导致入狱;而另一种则是如果不发生某种事便不可能进来的人。两种情况几乎就是一纸之差。从这个意义上讲,所有的人都有进到这样来的可能性。

  然而,梶聪一郎这个男人却应该属于来这里的可能性最低的一类人。四十年来,见过各种各样服刑者的这双眼睛告诉自己了这样的事实。

  古贺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办公室。

  等待自己的是狩野那双狐狸眼。此人的年龄比古贺几乎小一圈,可他一点也不客气。

  “古贺,你的自我表现得有分寸啊。”

  “啊?”

  “刚才在会上。关于明晚夜班的安排应该由我来定,我来发言。你也太出风头了嘛。你的立场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这个比自己年轻的人、所长的哈巴狗,居然使用如此直截了当的言辞来表达了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

  3

  宿舍里凉飕飕的,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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