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有我清醒地回答，楚老太和雨乔都没反应。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高高的，由垃圾堆成的山。
车开近了，就看见早早迎接在垃圾场门口的韩姓父子，癞蛤蟆疤皮的韩子漠和面目清秀的韩无鸣，他们有些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起，在背后那些垃圾山的映衬下，竟然有些辛酸。
“雨乔，妈，醒醒吧，到了。”萌萌把车停好，然后叫睡着的人。
我跳下车，奔到无鸣的面前，看着他：“无鸣哥。”
“雨灵好，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无鸣微笑着拍拍我的头，有一股暖流顺着头顶蔓延全身。
“哇，好臭哦。”身后传来雨乔真心的声音。
空气的味道确实有失清新，远远没有在车内所见的干净，空气中掺杂着淡淡的腐烂味道，多闻一会儿，人就会头疼，我是天使。
韩子漠的表情有些悻悻，他说：“是啊，郊区的空气本来是比城里干净的，但是这么多垃圾，总归是有些……”
“好了，好了，我们本来也不是来享受的，雨乔和雨灵都想无鸣了，你们这边又忙，脱不开身，我们之间不走动也就罢了，他们小兄妹还是多见见面的好，独生子女……”萌萌的嘴巴如同倒豆一样，听家豪老爸说，萌萌结婚前本来没有这么多话，是个很酷的女孩儿，接过结婚生子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妈妈。”我打断了萌萌的话，不管这个韩子漠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楚家的事情，但是看着他个大男人被这样损，是谁都于心不忍的：“我们让无鸣哥哥带我们到里面去玩儿。”
“好的，小心一点，别把衣服弄脏了，别摔倒了。”楚老太在我们身后叮咛着。
“无鸣哥哥，你怎么会住在这么脏这么臭的地方。”雨乔一下车就一只掩着鼻子没撒手，这会儿她终于说话。
“这是爸爸的工作，爸爸就是靠回收这些垃圾供我读书。”无鸣的脸上没有他父亲的那种悻悻，甚至他的声音有一些理直气壮，所谓人穷志不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总好过被人猫儿狗儿一样供养，本就该理直气壮，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呢。
“为什么不能找一些好工作呢，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雨乔的话越来越过分，但那绝对是她的心里话，因为她还远远没有到达口是心非的年纪。
“无鸣哥，我觉得这里很好玩儿，有这么多垃圾可以挑选。”我在一边摆弄着垃圾山一角的垃圾，里面虽然脏臭一些，但还颇有一些可回收的玩意。
“是啊，我们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有时候发现了好东西，一整天都很兴奋。”无鸣的眼睛亮了起来：“而且，完全没有回收价值的垃圾，还可以卖给发电厂，通过发酵沼气来发电。”
“又节能又环保，还可以卖给农民啊，有些垃圾也可以做肥料。”我接道。
“雨灵，你小小年纪，懂得真多。”无鸣感叹着，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旁边因为一只小虫子而大惊小怪的雨乔。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接下来，无鸣带我们去他和子漠住的小屋。
楚老太已经和萌萌坐在里面了，她们俩的表情和雨乔如出一辙，只想尽快结束这趟行程，想过糟糕，只是现实总永远比想象更糟糕。
他们住在垃圾山中间的一间红砖小屋里，无鸣说这是韩子漠自己盖起来的屋子，一张铁质的双人床，一个破烂的小书桌，一个烧饭的煤炉子，墙壁上粘贴着被熏得发黄的‘三好学生’奖状。
床头的柜子上，摆着几个相框，有一个里面是受伤时的韩子漠，还有天眼冷小眼，襁褓中的无鸣，虽然那画面看起来有些惊悚有些难过，但是三个人的脸上都是无与伦比的幸福表情，人世间没有比团圆更好的结局，只可惜，也没有比团圆更艰难的结局。
另外一个，是天眼冷小烟和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从男人脸上，不难看出韩子漠当年的模样，他们是那么的般配，雪白和小麦色，如此让人艳羡的一对。
造化弄人。
“留下来吃饭吧，我已经准备了。”韩子漠有些尴尬地挽留。
“不了，我们下午还有事情。”萌萌站立起来，拒绝。
“没有事情啊，就在这里吃吧，是不是雨乔?”我忙拉扯着身旁的雨乔，她这一程只顾着掩鼻和口，留意脚下，几乎没有精力与我对峙，见我拉她，她才像回过神一样，点头如倒蒜：“是啊，妈妈，没有事情，我要和无鸣哥哥一起吃饭。”
“好吧，服了你们两个小祖宗了。”楚老太摇着头，对萌萌说：“难为子漠了，这么忙还准备招待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好吧。”萌萌一脸不情愿。
午饭还算丰盛，肉啊菜啊都不错，子漠的手艺还算精湛，萌萌坐在饭桌边，筷子都没碰一下，还不时叮嘱我们：“少吃一点，晚上我会带你们去吃大餐。”
楚老太每个菜都尝了了一点，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对子漠说：“平日里，不管你多忙，无鸣的一日三餐，营养也一定要跟上去，不然，我老太婆可是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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