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安排清楚了。这一个是麻醉师。刚才那年纪大点的是心理分析医生。他衣着整洁，脸上浮现出高贵的气质。不会有严刑拷打了，只不过又是对神经系统的直接药物干扰罢了。
我不得不对下一步行动做点小修改了。两名门卫又靠近了一点，虽然这时我的动作有些不利，然而，一旦我行动起来，从我坐着的椅子到大门的通路反而宽畅了。枪的威胁可以忽视掉：他们不可能开火，一具死尸对他们毫无用处。为了阻止我的逃脱他们说不定会把我的腿来一下，不过，只要不伤着骨头和主神经对他们是毫不起作用的。对一个下定决心的间谍说来，腿上受点伤他照样能跑得飞快。
不上战场我从不带枪行动，它不仅是累赘，还是你心理上的一种负担。有些人刚一抬步出发就被各种玩艺儿拖累死了，有手枪，密码术，手电筒，以及自杀毒药。带枪就象女人挎个手提包，笨手笨脚。在防卫中，你看见对手端平了长枪对准你，你们之间那么一点距离，你还来得及掏枪吗?在索里·罗斯坦那回事中，我不是射击的目标，而我当时很警惕，而且还发现了窗口的那支枪，尽管这样，距离那么远，要不是碰运气，我还是打不中那个用左轮的杀手的。从心理上讲，你赤手空拳而对手以为你有枪的话，那么主动权就会在你手里 (当然这些家伙已经知道我没带枪，说不定在来这里的车子上已给我身上清扫了一遍。)。反过来，要是对手知道你不带枪，他们就不会畏惧你了，而畏惧正能够刺激和提高警惕性，你不带枪也就解除了对手的武装。用乌黑的抢口提出的要求一般得不到满足，因为枪的主人总是用它逼你做什么，而你一旦中弹死去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从心理分析的角度看，枪是一种阴茎的雏形和权力的象征。你看，男孩子往往从6岁开始光顾玩具店买小枪，买玩具枪的欲望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强，一直持续到青春期。可青春期一到，对玩具枪的爱好直线下降，因为大孩子们已经认识到什么是男性生殖器，它象征着怎样的力量。成年男人把玩具枪看作小孩的玩艺儿，只有那些发育不健全的和阴盛阳衰的男人才靠着打几只野鸡在心理功能 (不是生理功能) 上得到一点满足。
当然在有些地方枪还是有用的，现在的情况倒不见得有用。
奥托勃说道：“把外衣脱掉。”
麻醉师把药水抽进针筒。毒水大约有10毫升，无色透明。
我站起身，又一次深呼吸。双手一使劲，刷地脱掉了外套。记住，优势在我手里。给自己来点愤怒!突然发动的筋肉部件最需要用肾上腺素润滑一下。你们这些希特勒狗杂种，咱们拼了!拼掉它几个也死个痛快!
脱衣服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抓起武器，我用手把脱下的外套用力一抖，真象斗牛士手里的红斗篷。我一蹦而起，把外套猛地往奥托勃头上一蒙，用右膝盖在他下身使劲撞上去，又一下，奥托勃被我的外衣兜住了，成了睁眼瞎，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就手操起手边的日本生漆台子，齐头高抡起，往左边的门卫头上猛砸。不好，只听右边咔嚓一声，上刺刀!刀光闪闪往我脖子上飞来，我侧身一避，左边肩膀一阵麻，着!我猫腰向前顶去，正着他的下身，顺势给他的左腿干了一下。我向前猛冲这股力量可真大，我右肩正碰着他的左膝，我右手在前一甩，正钩住他的脚跟 (他的脚跟被固定在地面上)，我紧钩住不放，“咔嗒”，几乎同时是一声惨叫，那右边的门卫腿给我折断了。
不知道他们中间谁开了一枪，没中。这枪声和我折断门卫腿骨几乎同时。我毫不迟疑地往下干。在断腿的一瞬间，我自己也向前一个趔趄，差一点扑倒在地，我右手同时在地毯上一撑，就势转了半身，正面对两扇大门。当时的局面我很满意：奥托勃被我撞出好几步，特别是第二下，正中他下身的紧要部位，我还听到他喉咙里“咕”地一声，现在的面色肯定象死鱼的肚子一样白。断腿的门卫当然退出了战斗，而那个麻醉师说不定正为小台子上那堆针筒之类的东西而痛心呢，再说，这家伙从没受过徒手厮打的专业培训。心理分析医生的专业在这里也对不上口。
我撒腿就跑。突然，离我一英尺的地面上崩起一串火光，又是一枪。他们故意不朝我打枪，真要打中我，这么近完全可以打断我的脊骨了。奥托勃一定有言吩咐在先了。可我的右脚踝骨被一双手抓住：我砰地摔倒在离大门一半远的地上。我死命挣扎还是白搭，那小台子同时打中了我的肩膀，脚上的双手抓得更牢了。我现在要对付抓住我的那个门卫，我用左脚蹬住他的头颈，使劲一踢，他的一只手总算松开了，不过另一只还是抓住不放。换个方法：把抓紧的那只脚狠命一抽，把他的头拉近。他也够灵活，往边上一滚，松开的那只手又抓了上来。我只能用另一只脚再去蹬他的脸，这一下的力量不够。
上面闪过来一条黑影，一条胳膊圈住了我的脖子。这下可完了!我又挣扎了一阵，不过两条腿都给抱住了。我等着头颈被收得更紧，可是力量却没有加大。听到奥托勃在喊叫着什么，一定是下达命令。两扇大门“澎”地关上了——原来木台子撞上我肩膀的响声盖过了刚才关大门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来，我的双腿也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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