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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人_[英]詹姆士·莱思登【完结】(33)

  布伦菲德!

  我立刻开始在公寓里大肆翻寻:倒出抽屉里的东西,往沙发底下看,掀翻从我上次打扫以来又满地新堆起的一叠叠废物杂物。 要是演布伦菲德的那个女演员(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是“普利茅斯之岩”那场灾难性出游的那晚,跟卡萝同事一起来吃饭的女演员,那么,通过那个同事和这个女演员,卡萝和楚米齐克之间就存在着人类关联的一条能量之线(leyline),就跟地理上的能量之线一样意味深长或毫无意义,端视观点而定。至于以我的观点而言,尽管我对这类事物存疑,但现在我非常想得到答案,就算最遥远的解释可能也非要探究不可。

  彻底搜寻一番之后,我仍然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但却找到了别的。看来我心不在焉、丢三落四的倾向(也就是我“parapraxis”的天分),偶尔也可能对我有利:我并未如原先以为的已经丢掉那张列有半夜通话记录的电话费账单,反而显然是带回家来,小心藏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书桌旁一处小壁柜的一盒碟片下。账单就放在那里,仿佛这段时间都自顾自静静打发时间,等着我重新发现。号码也在那里,还有拨号的精确时间:凌晨2点14分。那通电话为时不到一分钟。

  我拨号,答录机接起电话,但没有请人留言的内容,只有一声嘀。我挂电话。

  然后我出门——首先到网咖,希望店里墙上仍贴着那出戏的海报,上面写有那个女演员的名字。海报没了。既然最近各种东西都容易不见,我本来也就没理由认为海报会是例外。我离开,往东、往北走,来到罗斯福大道边缘那些尚未变得高档的街区。这里的路面是斑驳的石块与沥青,被霜冻裂的人行道凹凸不平,这一切很奇怪地给人安心的感觉,仿佛显示你自己也即将过时、被淘汰。 这一点我也早该料到了:那座犹太会堂的窗户原本只是破裂,现在则钉上木板封起;前门用沉重铁链和挂锁锁住。我走下楼梯,来到地下室剧场那扇磨损累累的金属门前,门上没有铁链,但似乎锁得牢牢的。我踢了门一脚,主要是因为伤痕累累的门板给人一种欠踢的感觉,没想到门竟然应声而开。 门里一片漆黑,街灯几乎照不到这里。我在门口稍停,直到眼睛多多少少适应黑暗。前方左侧有一抹银色,是通往观众席的门的门把;右侧有一块长方形,比背景更深浓的黑暗,一定就是桌子。我朝那方向踏出一步。

  脚一踏出去,我立刻闻到熟悉的气味:先前在楚米齐克藏身处闻到过的男性酸臭。我警戒得全身爆起鸡皮疙瘩,本想撤退,但刚刚踏出的那一步正好让我看见笔直黑暗的桌面上有一块不平坦,正是上次我看到放那叠节目表的地方。我迅速三步走去,一把抓起一张,感觉的确就像我先前在自己公寓里到处找的那张折页光面纸。转身离去之际,我感觉背后黑暗中有一股强大力量扑来——纯粹出于动物本能,当时我还来不及看见甚至听见那个留胡子的庞大人形掠过门口朝我扑来。那是我唯一看见他的一次:苍白褴褛,散发破败的臭气,浓密的灰发戟张,拉比译注:rabbi,犹太教士。似的大胡子肮脏结块。我拔腿冲向门口。这时他那里爆射出某种坚硬如石的东西,狠狠击中我的脸。回想起来,这手势有种特意、刻意的评判性,对事情作出一番总论,浓缩成单单一个简洁深奥的动作。我顺势冲撞出门,好不容易踉跄跑上楼梯,在人行道上继续往前跑,直到发觉没人在后面追我。然后我才瘫倒在一栋公寓门口,流着血浑身发抖。 那张纸还在我手上,是那份节目单:至少这一点我做到了。《老单身汉布伦菲德》,伯戈米·楚米齐克改编,M.K.薛若德饰布伦菲德。 薛若德……薛若德医师,我想着,记起那张我寄给薛芙医师的支票,不禁微笑,然后又因微笑牵动伤口而痛得皱起脸。

  回到家,我在电话簿里查到了她:M.K.薛若德,华盛顿大道156号。接电话的又是答录机,不过这次有声音:“要找梅洛蒂,请在嘀声之后留言。”梅洛蒂……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梅洛蒂·薛若德。我留下了我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请她回电。 为了预防万一,我再次试打另一个号码,再次没有结果。 我左脸整个淤血,又青又紫,肿痛得非常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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