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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个受害者_[俄]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完结】(81)

  “为什么?瓦连京没让你们进去吗?”

  “嗯……好像是吧。”

  样子像茨冈的流浪汉显然不乐意作出解释,但这从来难不住扎鲁宾,就像难不住任何一个侦查员一样。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要想挖出犯罪分子不想提供给他们的信息,有时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有时得用点巧妙的招数。

  “你们也许有什么事得罪了卡扎里扬吧?比如,你们偷了他一瓶伏特加,或者钱,所以你们第二天不敢再到他那里去,是不是?”他说出自己的推测。

  “我们什么也没偷,”流浪汉嘟哝着说,“他做了一个记号,意思是不让我们再去了。我本人也不想去了。”

  做记号?这倒挺有意思。那么为什么殷勤好客的看门人瓦连京·卡扎里扬不愿意让那些熟悉的流浪汉进屋来暖暖身子和吃点东西呢?明摆着的事——他有客人。凶手?完全可能。

  “他经常给你们做记号吗?”扎鲁宾问。

  “有过……如果市里有领导来检查儿童营,他会立即事先警告我们,会在约定的篱笆墙上挂一只罐头瓶。我们一看——没有挂罐头瓶,就是说,可以进去,要是有——我们转身就走,另找别的地方。”

  “大概,他死前头一天篱笆墙上挂罐头瓶了?”扎鲁宾进一步明确地问。

  “嗯。”

  “那么第二天白天呢?”

  “没有,白天没有挂。我没有去,比里亚去找过看门人,他想弄点火柴。”

  “怎么样,弄到了吗?”

  “嗯。我就说嘛,既然比里亚把火柴带回来了,大概就没有挂罐头瓶。可是我们晚上又去儿童营,一看——挂着罐头瓶呢。我们只好改变方向 。”

  “好吧。比里亚是谁?你把他指给我看一下。”扎鲁宾说。

  比里亚看上去大约十七岁,一个毛头小子,机灵,好动,长着一双调皮的吊眼和一张扁平的招人喜欢的脸,表情生动活泼。他的全名叫比里姆别克,是哈萨克斯坦的难民。比里亚轻松而乐意地讲述了自己动荡的经历:他是在保育院长大的,一个亲人也没有。许多年前,一个俄罗斯家庭把他收为义子,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义父义母又生了两个孩子,所以比里亚并没有感到寂寞。可是当哈萨克斯坦开始排挤俄罗斯专家时,全家离开了住惯了的地方,动身到了俄罗斯。起初,他们住在难民点,后来……关于后来的情况,比里亚一无所知,因为他是逃难出来的。这样的生活使他感到厌烦,况且这个居住点里全是俄罗斯人,一个哈萨克人也没有,而在他自己故乡的城市里已经习惯觉得自己是民族的大多数的代表。他开始觉得苦闷、无聊,于是便跑出来寻找好玩的事。他已经流浪三年了。

  看门人卡扎里扬被害那天晚上,比里亚确实到他那里去要过火柴。当时看门人一个人在,没有客人。

  “他给你的印象是什么?”扎鲁宾问,“紧张不安、惊慌失措,或许相反,愉快、兴奋?”

  “嗯……”比里亚用脏手指挠了挠鼻子,这大概是思考的意思吧,“他很平常,没有任何异样。”

  “你没有问他为什么傍晚前挂出了罐头瓶?”

  小伙子否定地摇了摇头。

  “挂就挂了呗。怎么,我能问他这事吗?首长,你有烟吗?”

  扎鲁宾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啊哈。有火吗?”

  比里亚对上了火,深深吸了一口,仰起头,使烟从紧闭的牙缝里冒出来。

  “那好吧,你弄到了火柴。那么关于晚上你什么都没问吗?就是说,是否可以来这里过夜。”

  “当然问了。”

  “他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耸了耸肩膀。”

  “一句话都没说吗?”扎鲁宾不相信,“你好好想想,比里亚。努力想一想。你要知道,凶手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先把看门人干掉了,接着就会收拾你们。他已经打死一个流浪汉了,所以他对你们的兄弟特别偏爱。”

  当然,扎鲁宾是在施加压力,他自己也不相信凶手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杀人。但他的话产生了效力,比里亚马上正经起来。

  “你是说疱疹吗?我在车站的时候,听见人们在议论。疱疹也是他干掉的吗?你看,首长,他大概仇恨我们,不是吗?他杀害疱疹是因为他是流浪汉,而杀害看门人是因为他留我们过夜。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呢?他倒是逍遥法外,自由自在!”小伙子大声哭诉起来,“警察来轰赶,人们就绕开,好像我们是传染病患者,而现在又碰上一个向我们宣战的躁狂者。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谁也不需要我们,我们这些倒霉蛋……”

  “你还可以说——你们是受歧视的人,”扎鲁宾打断了他的话,“到那时就会有人怜悯了。比里亚,我理解你的不幸,你可以信赖我。但你得承认,不幸而活着比幸福地死去要好。现在顾不上怜悯,应当实干。你们这帮友爱的流浪兄弟应该排列整齐地奋起自卫。因为你们人多,我们警察人少。假如你们不来帮助我们,那么那个躁狂者将来还会开枪打死你们。你明白我的话吗?”扎鲁宾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一般地说,他没有很深的心理学知识,但是他有非凡的直觉,可以正确无误地提示他如何与人交谈,并使其相信并帮助你。并且扎鲁宾只有在与那些没有念过几天书,或者上年岁的,或者通常被称为“堕落分子”的人们打交道时,这个直觉才起作用。比如,他无法与国家工作人员找到共同语言,因此而十分悲伤。跟生意圈子或艺术圈子里的人也无话可说,他无法对他们的思维产生兴致,感觉不出他们的反应。但却能很快与流浪汉和酒鬼产生互相理解和沟通。同比里亚谈话的口气选择对了,这一点扎鲁宾一下子就明白了。小伙子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还相当年轻,有的是时间去追求奇遇。比里亚深刻体会到了使命的重要性,尽力回忆自己与瓦连京·卡扎里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用他的话说,看门人看上去一副沉思的、甚至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老是在琢磨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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