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扯什么?”赵局长板着脸说道，但还是接过了楚延清递过来的尸检报告。
看完尸检报告后，赵局长说：“写得还很通顺，描述很准确，哦……你这里用词就不对了，你看你这里是怎么写的呀——什么是‘烟晕’啊?‘烟’怎么‘晕’呀?应当是‘烟熏’才对嘛!”
“我说嘛，赵局长用词就是精辟!”黄一生奉承道，满脸堆出了钦佩的表情，随即又对楚延清发出指令，“小楚，还不赶快把它改过来?”
这边楚延清已经懵了，拿起笔来将“晕”改成了“熏”。
在回来的路上，楚延清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烟晕”是法医学的专门术语，还从没听说描述枪弹创用“烟熏”的啊。于是对黄一生说：“黄科长，写成‘烟熏’好像不妥吧?”
黄一生斜了他一眼说：“你不会把它改回来吗，你以为局长还会重新看你的尸检报告?”
钱思哲担任副大队长后，除了分管技术科的工作，还管着特情中队和反扒中队，还有一个责任区中队的工作。因对以前这几个中队的工作了解得不多，上任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就经常泡在这几个中队熟悉情况。
这天，钱思哲忽然想着要到技术科来看一下，毕竟在技术科待了一二十年了，离开几天，心里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总也放不下。
乔小丽一见到钱思哲，急忙招呼道：“钱大，快请坐!好久没来了啊，大家都想念你!”
“嗯，我还健在的!”钱思哲笑道。“健在”一词是他的玩笑话，也是他的口头禅，别人一问他现在怎样，他就说“还健在”，别人一笑，他就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健在，就是还在健康地活着。”
“我知道的!”乔小丽已经习惯了钱思哲的玩笑话。她到书柜上拿出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又从茶叶盒内取了一勺茶叶，正准备将茶叶往杯里放的时候，忽然想起拿错茶叶了，钱大队长是不喜欢喝花茶的，只喝绿茶，就把取出的花茶放回茶叶盒内，又打开另外一个茶叶盒把茶叶取出放入杯内，去倒水。
“还没检验完?”看到乔小丽的办公桌上摊开的一堆材料，钱思哲问道。
钱思哲知道，乔小丽桌上摊开的是市纪委送来搞笔迹鉴定的材料。本来外单位送检的东西都要经过科长签署同意受理的意见后，技术人员才会进行检验的。当时市纪委送来这些材料的时候，钱思哲还是技术科长，是需要钱思哲签字后，乔小丽才能接受检验的，但市纪委的办案人员担心泄密，不愿意过多的人看到送检材料的内容，就打了电话给局领导，由局领导直接命令把案件接下来。钱思哲清楚，纪委办的案件大多涉及各个机关单位，而且大多涉及一些领导干部，纪委办案人员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何况自己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奇心，也就只是吩咐乔小丽注意保密、抓紧检验，至于是什么案件他根本不想过问，也不愿去过问，免得自找麻烦、自讨没趣。
“全部材料都已经看了两遍了，还想再看一次，怕出错。”乔小丽不好意思地说。这些材料放在她这里已经两个多星期了，其实这些材料她看了已经不止两遍了，不说多的，至少也看了五六遍。虽然市纪委的办案人员也来催了几次，但因为自己从事这项工作时间短、经验少、怕出错，一直不敢下鉴定结论。乔小丽看了送来的这些文字材料的内容后也知道，这封匿名信反映的是市国土局的事情，也就是前段时间被杀死的王莉所在的单位的事情，不过市纪委的办案人员一再提醒要注意保密，也就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包括钱思哲。当然，乔小丽也没想过这封匿名信与王莉被杀案是不是有关，因为她对王莉被杀案的情况本来就不清楚。
钱思哲“哦”了一声后又问：“其他人呢?”
“黄科长带着几个人去出勘尸体现场，尧科长带着人去出勘盗窃现场，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乔小丽说。
“尸体现场在哪里?”钱思哲追问道。
也怪，虽然现在的钱思哲已不像年轻时那样，可是只要一听到有尸体现场却依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一种想要在检验尸体上亲力亲为的冲动。也许这是一种长期职业工作形成的惯性吧。
“说是在工人新村……”乔小丽说。
钱思哲转身就出了门。乔小丽在后面叫道：“钱大，喝杯茶再走啊。”钱思哲说了声“谢谢，不用了”，就疾步走下楼去。
说是工人新村，其实这里的住宅楼已经不新了，修建了大约有二三十年。与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比，这里已经变成了城市中的乡村。
穿过一条巷道进入一个杂乱的小院，钱思哲看到在一栋五层楼房的楼梯口围着一大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议论，还听到有人在说：“唉，早该死了!”
上到二楼，一间房门敞开着，门口也围满了人，钱思哲说了声：“请让一下!”待围着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钱思哲就走了进去。
客厅靠窗的地上摆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具男尸，黄一生与楚延清正在检验。一旁有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坐在一张小椅子上“呜呜”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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