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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追心_蜀山湛然【完结】(16)

  陈宏达本来是很能喝酒的,年轻时喝个半斤白酒都不在话下。可是,自从17年前的那场车祸之后,他便滴酒不沾了。在那场车祸中,他失去了爱妻,女儿失去了慈母。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贪杯。既然喝多了为什么还要开车?他宁愿那晚因车祸而丧生的是他自己,可是他只断了三根肋骨,而妻子却从此香消玉殒。他当时悲痛欲绝,真想自我了断,随爱妻而去。但看着年仅三岁的女儿,他又如何能弃她而去?

  “老爷,你平时不喝酒,当心醉了。”刘妈小声劝道。

  “不要紧,我再喝一杯吧。”陈宏达微笑着说道。这笑容刘妈已有多年没有看到了。

  “老爷有什么高兴事吗?”刘妈小心地问道,她又为老爷斟上了一杯酒。

  “小姐长大了,”陈宏达啜了一口酒,吃了一尾大虾,慢慢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小姐开始谈恋爱了。”他又说了一句。

  由于担心女儿的心脏病,陈宏达虽然从不限制女儿的活动,但他每日都派专人暗地跟随在女儿附近,以防不测。前些时,跟随小姐的人来报告说,小姐与一位年轻男人有些接触。他本不太在意。但过些时又听说,小姐似乎在谈恋爱了,并且与那男人的关系日渐密切。陈宏达立即命人查清那年轻人的身份。很快就知道那年轻人的姓名,并且就在本公司工作。难道是图谋巨额财产,所以才追求董事长的女儿?可是,那年轻人似乎并不知道小姐的身份。是正常的恋爱呢?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陈宏达虽未向女儿挑明此事,但已通过外甥女胡玉庭大致了解了杨思成的有关情况:杨思成父母均已去世,从小由乡下的婶婶抚养成人。后来在西河大学生物化学专业学习四年,今年8月应聘来本公司工作。据胡玉庭报告,杨思成素质很好,是个可造之才。虽然胡玉庭这个人值得信赖,但是她的观察力是否可以信赖呢?陈宏达仍然将信将疑。

  由于女儿从未向他提及此事,他也不便当面询问女儿。他想,或许杨思成只是女儿的一般朋友也未可知。因为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即使有些肌肤之亲也未必就是正式的恋爱关系。他十分相信女儿的品行和自制力,况且女儿至今从未有过夜不归宿,每晚至迟也就是十点半回来,还是等等再说吧。而且他希望再过一段时间,可以从公司内部更确切地了解杨思成的性格、品行、能力等等。

  今天下午公司召开部门经理会议,当研发部陈主任向他介绍杨思成时,他还不太在意。后来听取杨思成的发言,他突然感到,这个年轻人思维敏捷、目光锐利,而且大胆、细致,与自己年轻时颇为相像,于是从新拿起桌上的材料去看那年轻人的姓名,没想到正是与女儿交往的青年!这令他大喜过望。陈主任和胡玉庭的评价果然不错!如果女儿果真是在与他谈恋爱,岂不是天作之合?公司亦将传承有人!这一令他久久难眠的困窘问题将一朝获得解决!

  他抬头望着挂在墙上的爱妻照片,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们的女儿可能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夫婿,你可以放心了!”

  两行老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第十一章

  杨思成上午刚进办公室,陈主任就对他说,董事长想看他关于N。14项目的调研报告,要他上午务必送过去。杨思成取出报告,复印了一份,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里间是董事长的办公间,外间是一个小会客间。董事长秘书周小姐就坐在外间。

  杨思成把调研报告交与周小姐,正欲离开,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居然是一幅《秋风纨扇图》!

  “请问,这是谁画的?”

  “这是董事长的千金画的。”周小姐答道,面露钦佩之色。“怎么样,画得不错吧?她学画至今已有五年时间了。一楼大厅里那幅《快雪时晴图》也是她画的。”

  杨思成木然了,他怔怔地看着那画,没有说一个字。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周小姐感到奇怪。

  “董事长有几个女儿?”杨思成问道。

  “就一个女儿呀。”周小姐越发感到奇怪了。

  “是叫陈静怡呢,还是叫小梅呢?”

  “叫陈静怡呀,小梅是她的乳名。”周小姐解释道。

  杨思成震惊了!天啊!居然会有这种荒谬之事,他到这公司的目的是查明姐姐死亡的真相,是追寻姐姐的心,是报仇,可是,他却爱上了自己的仇人!那该死的人夺走了姐姐的心,而自己却与她谈情说爱!怪不得在她的身上闻到了姐姐所特有的香味!那是她从姐姐身上夺走的!他的脑际出现了两个影像,一个是亭亭玉立的小梅,一个是面目狰狞的恶鬼。慢慢地,这两个影像渐渐重合起来,完全合而为一了。

  他只觉得天昏地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陈主任见他面色苍白,二目无神,仿佛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头痛得很。”

  他向陈主任请了假,回到公寓。

  他躺在床上,不断诅咒着小梅,他恨不得立即把她撕咬成碎片。谁害了姐姐,谁就得去死,这是铁定了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不断的诅咒中,他睡去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醒来了。在睡梦中,他仿佛坠入一个深深的黑洞,那黑洞深不见底,他不断地向下坠落,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已消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压扁,好像一张纸片,一片鹅毛,这样任意地随风飘着,完全没有自主,完全被动的飘着。这是梦吗?这又不像是梦,我们在现实中不也像这纸片、这鹅毛一样飘着吗?有多少事能由得我们自己作主呢?我们的大多数时间不都像这纸片、这鹅毛一样无能为力吗?人生不是充满了无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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