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问。”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我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那什么是真相呢?”他说，“真相是与谎言相对的东西，你有没有欺骗过我呢?”
“没有。”我对他有隐瞒，但没有欺骗。
“那就行了，既然你对我没有欺骗，我又何需知道真相呢。”
我无言以对。无赖，我在心里轻轻地骂到。其实我在担心什么呢，既然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愿意先开口呢。我似乎在害怕失去什么，但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他挪到我身后，用习惯的姿势抱着我，轻轻晃着，“我知道你心里有秘密，而且不止一个。”
我暗暗吃惊，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但是，谁的心里没有秘密呢?我们都是凡人，有七情六欲，我们做过好事，也犯过错误，有些被公开了，表扬的表扬惩罚的惩罚，有些，却埋在我们心里，作为永远的纪念，可以是甜蜜的，可以是苦涩的，我们用这些小秘密来鼓励自己，提醒自己，把握可以把握的幸福，不要再犯犯过的错误。秘密，并不是件坏东西，它是很宝贵的，是不可复制的。所以，不要再为你心里的秘密犹豫惆怅，想想我们现在拥有的幸福，是多么得值得珍惜，多么难能可贵。”
我的心像投进石子的湖水，起伏的波澜让我无法安静地去回忆曾经的伤心。我惊讶他的哲理，一个高级的赌徒，居然有这样一番论调。他虽然混迹于江湖，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我终于承认我以前对黑社会的一切猜想都是没有立场与基础的，我终于体味他对尹雪柔的感情远比他表现的要深。我依附在他怀里，享受午后阳光赐予我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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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故意暴露
香港的夜晚是绚丽多姿的。叶憬骑着摩托，在城市大道上飞奔。
终于，她累了，走进一家酒吧，要了一支GIN，靠在吧台上享受酒精的冲击。
“女孩子喝这么烈干什么?”酒被夺下。
叶憬侧过头一看，“不是吧，我眼花了吧，还以为你方卓含从此隐迹江湖，不再现身灯红酒绿之中了呢。”
“你喝多了吧。”方卓含有些生气，“女孩子不学好，会吃亏的。”
“我才不怕呢，”她是真的醉了，“我哥哥是——”还没说完，就被方卓含捂住嘴拖走了。
叶憬死活不拿家里钥匙给方卓含，方卓含只好把她带回自己家。
叶憬一进家门就吐了，方卓含把她扶到床上，说下楼给她买醒酒茶。
迷迷糊糊中，叶憬站起身，摇晃着在方卓含的家里打转，东摸摸，西看看，突然身体一歪，撞在书桌上，一份厚厚的文件掉在地上。
叶憬拣起文件眯成缝的眼睛居然刚好瞄了封面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尹雪柔。
她的酒渐渐醒了，没错，是尹雪柔。
叶憬好奇地打开文件，发现里面居然还夹着另一份文件。她有意识地去看封面上的名字，却一下子惊讶地张大嘴巴：楚心亭——
心理医生的特权，就是洞悉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那不是偶然的聆听，而是文字记录的不会退色的历史。无论是无缘无故的恨意，还是恨意背后的记忆，无论是莫名而生的暧昧，还是暧昧延伸到极致后两个人的结合。秘密，本来也只是简单的陈述，无非被埋葬在了无人窥视的深处，无非被孤零零的一个人独享，无非从一开始就牵扯上了被暴露的风险。然而，当一个简单的陈述被不该知晓的人在不该知晓的时候知晓，简单的陈述就真的变成了秘密。
门被推开的时候，叶憬还来不及恢复醉态。卓含心里自嘲地笑着，醒酒茶，算是白买了。
“我真是离开太久了，居然忘了叶家人的字典里，没有醉这个字。”方卓含没有表情地。
“尹雪柔死了，她的心脏给了楚心亭是吗?”叶憬问。她不需要解释尹雪柔，不需要解释楚心亭，他比她更了解。他用自己的眼，自己的心，看到了楚心亭，他借心亭的眼，心亭的心，看到了尹雪柔。
“把报告还给我。”卓含直接走过去，伸手。
啪的一下，叶憬打掉他的手。“楚心亭现在跟我哥哥在一起，是不是?”
卓含不说话。
“可怜的女人。”叶憬冷笑着。
“你哥哥并不知道，”卓含伸手去拿文件，又被叶憬躲过，“你该懂事了，这件事与你无关，别掺乎。”
叶憬突然把文件一摔，朝门外跑去。
“上哪去?”方卓含追出去。
“去让那个女人滚蛋!”
方卓含一把抓住她，“尹雪柔已经死了，你别再搞事了!”
“尹雪柔是死了，但哥哥的心没死，他的心不死，就得他身边的女人死!”
“你哥哥对你够宽容了!”卓含喊。当时，他没顾上叶憬的话。
“那就让他再宽容我一次!”叶憬露出少有的恨绝。
“你想害我啊，”方卓含说，“你跑回去跟你哥哥大发脾气，你哥哥一定会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你再把我一抖出，还不如当年就让你哥哥宰了我呢。”方卓含说，他知道叶憬是在乎他的。这招很险，但他想险中求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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