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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大之裔_[德]马库斯·海兹【完结】(31)

  我对他微笑:“很好,老大。我会注意你有没有保持下去。”

  不消半个小时,我和三个同事就站在门口开始进行检查。我的喀什米尔大衣已经换成强韧的黑色皮夹克,干架时不容易被损坏。不过皮夹克的价格并不亚于大衣。

  入口前挤了人,全想进入哥特太古圣地现场体验音乐,不过里头并没有太多空间。

  我的眼睛受过训练,大多不需要看对方的脸,就能辨认出谁带了武器,谁又没有。肢体语言泄漏的讯息比我们以为的多得多。我精准地揪出目标,彻底搜查。这些年轻人没人抱怨被女人搜身。

  我今晚又收获丰富。一把格斗刀藏在长筒靴里——不是什么高明的藏匿处。我将禁止带入场的武器递给马可,没好气地严词训斥站在面前的年轻人:“你带刀干吗?”然后我整个人呆住,说不出话来。

  这个十八岁青年的容貌特征显著,让我想起已被遗忘的遥远青春时光。曾经璀璨美好的青春,充满清新印象,甚至是浪漫狂热的爱。

  有个理论主张:世上某处有张脸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这个理论是否也适用于跨越时空。只是,眼前这张脸证明了理论的正确性。

  我咽了一下口水,望着对方深棕色的双眸,寻找——唉,寻找什么呢?也许是一丝讶异的闪光、认出我的眼神,或者一个不是大自然在开我玩笑的信息,而是真有轮回那回事。

  “你……”

  他往后退。“那只是为了防纳粹用的。如果他们在演唱会结束后要干架的话。”他真的被吓到了。“通常我会寄放在置物处。”

  我现在应该说些话。规则很清楚:若想偷带武器入场,必须下令对方离开。但我尚未从惊愕、喜悦与悸动中恢复过来。我竭力克制自己不可举起手摸对方的脸颊,感受他脸上的温度。

  “你的名字是?”话语如糖浆从我嘴里温柔地流泻而出,但似乎掉落地面,没有到达他身上。我知道自己只是低声轻语。“你的名字是?”我大声重复问题。

  他露出紧张的神情。“为什么问?我惹麻烦了吗?”

  身后的人群发出牢骚,他们只想赶快进场。

  马可挤向前来。“可以这么说。你的刀让你无法入场,年轻人。”他推了推他的胸膛。“入场券上的商业条款注明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刀在你手上啊。”他想辩解。恐惧、绝望与无意义的反抗等等表情——那绝不是单纯的相似。他一定是双胞胎兄弟!我越来越困惑,记忆与现实交织混淆,形成纷乱的漩涡,吸走我的清晰思绪,撕裂我。

  “不要闹事,老兄。”马可友善却坚定地说,语气隐含着威胁。“希雅,带他出去。”

  我的心与理智脱离,仿佛有另外一个人附在我的身体上。我往旁边让了一步,揪住年轻人的皮夹克衣领,把他往前拉,从入口推进大厅。“凡事总有例外。”我声音嘶哑,在马可抓住他轰出去前,将他推入人群里。

  排队的人群中响起口哨声,也有人鼓掌欢呼,我不知道他们是讥笑还是赞美。我机械式地继续检查。

  “这是干什么?”马可低声问我,他真的火了。

  “那个人没恶意,只是有点没头脑。”我没看着他,蹲下来检查一个女孩,拍摸她的脚。“他丢了刀子,那会给他一个教训。”

  马可没再多说,反正也来不及了。不过我确定等会儿休息时少不了听他一顿训话。

  我一边平复混乱激动的情绪,一边应付不断拥进的客人。我的手指行动迅速,但队伍似乎没有往前移动的样子。有只手放在我肩上,粗暴地撕裂我的思绪。“马可要你休息半小时,呼吸点新鲜空气。”接班的同事米雪儿通知我。

  我恍恍惚惚地在中庭的椅子坐下,手肘抵在膝盖上直发愣。记忆如浪潮卷吞我,让我浑然忘记现实。我听到、看到、闻到、感受到的,都是早已抛诸脑后的遥远一切。

  该死的年轻人!他搞得我心乱如麻,只因为他让我想起某个死去已久的人。

  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朝我接近,马可出现在眼前,在我对面落座。“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摇摇头。黑发辫像松软的长画笔在皮夹克上挥动。“没有,我很好,老大。”

  马可审视我的脸:“如果你问我,我会说你看起来累得像条狗,希雅。”

  疲累是错误的概念。难道被人看出我的真实年龄了?我大限将至,所以最好赶快完成写作?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完成书,虽然还不知道写完后要拿来做什么。或许我能够成功将隐藏在深处等待浮出表面的啃啮我的感受——例如席拉的故事——轻松跃然纸上。不过,接下来呢?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对他微笑,“人到了三十七岁比较容易疲倦。”

  他摸着烟,点燃一根:“你想早点下班吗?米雪儿可以代你的班,我问过她了。”

  我左手抽走他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靴底踩熄。他没有抗议,很好,那表示他仍想戒烟。“不用了,老大。我休息三十分钟后,又将是你门前的最佳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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