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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妖精_[日]米泽穗信【完结】(40)

  “没有神话?”

  就连太刀洗也露出讶异的表情。

  “有这种国家啊。”

  但是我明白玛亚的意思。所谓的没有神话,指的是在玛亚的南斯拉夫里、在南斯拉夫的第7个文化里,没有神话。这种情况和美国没有神话大概很接近。因为在玛亚的南斯拉夫,神话是将来才会产生的。

  玛亚她们往后连神话都要自行创造吗?

  在整座山爬了十分之九之后,森林突然消失了。原本被挡住的阳光和初夏的微风再度出现。

  “我们从文化回到平成了。”

  正如太刀洗所说的这句感想,这里的景象是很现代的。坡面经砍伐、铲平,整理成一格格现代化的墓地。白色的绳子界出边线,有几个地方似乎已经卖掉,可以看到5、6座崭新的坟墓。和密密麻麻地挤在潮湿森林中的墓相比,山顶的墓位于阳光之下,每一座都拥有充足的空间。远较山脚下的墓地宽阔开朗,往生之后住起来想必很舒适。

  “哦,这里变成这样了啊。”

  白河环顾四方,说:

  “整理得很漂亮。”

  由于树木已被砍伐,视野比只能透过树群的缝隙来看好多了。风也很凉,令人忘却梅雨的烦闷。俯瞰着下方的藤柴市,太刀洗低声说:

  “风景真漂亮,真是个不为人知的好地方。”

  好地方吗?这里是墓地耶。不过,也许风水不错吧。

  玛亚就在我身后,心有所感似地沉吟。

  “嗯--的确和南斯拉夫不同……虽然我之前就听说过,但还是想看看日本人崇拜祖先的风俗。没想到,埋葬是一件吉祥的事。”

  是吗?崇拜祖先的风俗……

  吉祥?

  我发现她的话里掺杂了一个突兀的字眼,便回过头去。玛亚正仔细观察一座熠熠生辉的大理石墓。看到那个情况,我就明白玛亚为什么会那么想了。

  有人来扫过墓。墓前插了鲜花,放着供品。

  火红的一串红,以及红白豆沙包。

  “……啊?”

  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那里放的的确是红白豆沙包。不是别的,就是红白豆沙包。鲜艳的一串红用来扫墓祭拜也不太协调。

  “这是红白,很吉祥……嗯--真有趣。”

  面对新的发现,玛亚满脸笑意。

  太刀洗注意到她的样子,走到我身边,像咬耳朵般说:

  “她好像有点误会了。”

  没错。

  白河看到有违常理的供品,也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红白豆沙包和一串红?”

  她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

  只有玛亚开开心心地拿出记事本。

  “这种花也是吉祥的花吗?”

  “那、那个,玛亚,我不能说很了解日本人对生死的观感,可是人死了,绝对不是一件吉祥的事。”

  白河很努力地想向她解释。玛亚歪着头。

  “那么,红白不吉祥了?”

  “很吉祥啊,可是……”

  “那么,这边这些不是红白吗?”

  “是红白豆沙包啊,可是……”

  “那么,这不是坟墓吗?”

  “是坟墓啊,可是……”

  “那么,坟墓就很吉祥吧。”

  玛亚一副我的想法果然没错的样子,显得很满意。相对的,白河却连一句话都讲不完。也难怪她,明摆在眼前的事情教人如何否定呢。

  “船老大……”

  我出声喊太刀洗。这显然太奇怪了,一定有蹊跷。明知如此,却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但太刀洗应该看得出来吧?

  太刀洗不知是回应了我的呼叫,还是完全不予理会,只见她双手稍微在胸前交叉,站在那座坟墓正前方,低低地唔了一声。

  我也仔细观察太刀洗正在看的东西。

  墓很新。能遮风挡雨的森林被砍掉了,所以风雨的摧残应该会严重上好几分,但白色大理石表面仍保有光泽,也没有板塔婆【注:塔婆原为佛塔之意,传入日本后,简化为木条状,竖立在墓边用以供养追善死者,称为板塔婆。多半于周年忌、于兰盆会、彼岸会(日本于春分、秋分时举行的法会)时竖立】。

  坟墓正面,有墓碑前形成阶梯状的构造,而阶梯的前一阶上有两个金属制的香座,红白豆沙包就摆在香座前。就供品的位置而言,是很恰当的。红白豆沙包和星期天在热狗店送我们的大福大不相同,形状工整,大小也一致。太刀洗松开双手,以手指头捏了一下红色的豆沙包。看来,豆沙包依旧弹力十足。

  两个香座的外侧各有一个大上一号的金属瓶,这是用来插花的。只有右边的那一个插了一束由几把一串红扎成的花束。左边则是空的。

  “……”

  太刀洗沿着坟墓绕,我也跟着她。墓碑上所刻的死者卒年,是平成年号。一束枯萎的花被随意扔在那边。花束是小菊花和千日红等符合扫墓常识的花卉。

  我偷偷窥视太刀洗的神情……吓我一大跳。太刀洗不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而是双眉紧蹙,不知是不是我眼睛花了,她还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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