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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_胡玥【完结】(5)

  我忘了我的手背上还有输液的针头,我迫不及待地用手使劲抓住乔的臂膀不解地问乔,“不可能,她被刺了怎么能不喊叫?怎么还能……”

  乔说:“你激动什么,看又回血了吧。你该高兴,虽然案子没破,但已足够洗清你了。法医说了,那个锥刀是从背后直刺进肺里的,肺破裂后人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但意识还有,也还能走一段路,只是,人是没得救的。”

  乔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了女人大张着的嘴大瞪着的双眼。女人,她一定是想追上我,告诉我她发生的不幸,女人期望在她前边行走的我能救她一命。可是我一点也没查觉在我身后发生的不幸。这时我感到我的肺有一种被穿刺的痛。

  同事说:“你快点好了吧,头儿已经正式决定把这个案子交给你跟乔了。”

  3

  鲜花真能安慰人的心。我可以长时间的面对着那些花朵发呆。长这么大,我一直无视花朵的存在,我以为花朵是女人的一种爱好,它们脆弱易折。现在,于病榻上的我来说,心灵比花朵还要脆弱。那些灵性的暗香浮动的花朵,可以直捣人心的脆弱。它们,让你的一颗被病痛困苦的心流出眼泪。

  我流泪的时候就被查房的李林主任看到了,他说:“哟哟哟,一颗善感的心,感时花溅泪呢?这么漂亮的鲜花,女朋友送的吧?”

  我笑着说:“你喜欢就送给你。”

  李林浅浅地笑了一下,那浅笑里透着一个英俊男人无比的洒脱,那笑有点像发仔。

  他说:“我可不能夺人之爱。我是想问你花儿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我不知他问话的意思,就照实回答说是上午同事送来的。

  “哦,那就不是花粉的事。有的人对花粉过敏,听护士说,你昨天夜里皮肤瘙痒,我刚一进来看见鲜花,我想如果鲜花是昨儿送来的,我就得考虑你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就这一件事,一个很小的小细节,使我一下子就对李林有了好感。

  人和人,有时候就是因为一句话或一个小细节,使得彼此陌生的两个人一下子就亲近起来。

  我说:“我怀疑是我对你们给我用的药过敏。能不能给我换换药?再有,我得的到底是不是肺炎?”

  他又笑笑说:“你CT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右肺上部大面积阴影。不是肺炎是什么!”

  我说:“那我是怎么得的?即不感冒又不发烧还不咳嗽?”

  他说:“正在查。”

  我说:“对了,我还要请教一个问题,你说,一个人的肺部要是受了伤,比如,一把尖刀插进一个人的肺里,那个人会怎么样?”

  “只呼不吸,不能够说话,不能够叫喊……”

  “会不会马上就死?”

  “一般不会。有的人意识和头脑都很清楚,只不过无法求救和表达出来。大多数人还能前行一段路……”

  真是这样,和乔说的一点不差。

  当时我不知,这只是我跟李林探讨的开始,此后,他成了我有关肺部问题的咨询专家。妈的,人跟人,有时真的说不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甚至,我后来常常怀疑,我们认识的许多人,我们经历的许多事,都是人生命运的一种铺垫,包括我得的这场莫明其妙的肺炎,它们都是上帝在暗处操纵的,好让我们打开我们无法发见的那些个神秘莫测的犯罪的缺口。上帝是要假我们的眼和手,捕捉一个又一个对人类犯下滔天罪行的坏蛋。

  我是怎么得的肺炎?这是我常常追问自己的一件事情。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我常去的那个图书馆,图书馆里那个年久废置的仓库。仓库里堆积着经年的旧书,一度,我曾整天扎在那个旧书库里,翻看那些被历史的尘埃深埋着的旧书,书里泛着陈年的霉味。那些霉味,有时呛得我不得不发出深咳。我仔细回味过,那种深咳于一个无病的人发出,是很舒服的。它们被尘埋了多少年?那些霉味是不是一些菌类?我的肺炎是细菌造成的?什么样的细菌?我把我的各种怀疑和推测告诉李林的时候,他总是露出像发仔一样很宽容的浅笑。宽容我的无知?我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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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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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高烧的小伙子一走,就住进来一个肺栓塞的病人。医生要给他在腿部的一个血管里放置一个过滤网。病人问:“它会起到什么作用?”

  李林的解说让我耳目一新。他说:“怎么说呢,就好比贼偷东西。为了防贼,现在家家都安防盗门,防盗门就是防贼进入的。当然,防盗门防盗也不是绝对的,但相对来说,你装了防盗门,就比没装防盗门心里感到踏实。你装的这个网,就起一个防盗门的作用。我不能说它百分之百管用,但它的确能起到预防的作用。预防再犯肺栓塞。”

  我原来以为那么高深的医学,被李林这么一说,竟变得如此的生活化,且通俗易懂。我尤喜欢他的防盗的类比。

  我的晕眩症是在第二日的晚间出现的。我面对着床头柜坐着,那些花朵在我的眼前有些发离。它们旋转着,有些花朵甚至隐进墙里去。我立时就想起了那个从墙体中穿行而过的已死去的铁塔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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