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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路_天涯牌草草【完结】(85)

  看着这样妖媚的笑,安安生生地打了个寒噤。程徽白了他一眼,接过话头:“宝印和尚,可以开始了吧。”

  “呵,真是心急呢。”宝印和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一个转身,宽大的僧袍扫起了一圈香灰,“跟我来吧,看着我的锡杖,可别走丢。”和尚边走边说,带着他们往左边的偏门里走去。黑白无常无声地紧随其后,安安则由谭文昊搀着跟在后边,白昕拉着程徽走在两人后头。先前站在下风向的袁北被扫起的香灰呛得喷嚏连连,只顾着擦口水眼泪,不免落在了最后。

  八人一行都进了偏门后发现门后是一条只容两人并行的狭长通道。两侧没有窗,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大约往里走了二十多米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黑了,只能靠和尚拿着的锡杖上头的一点光亮走路。

  和尚带的这条路似乎是很早以前的,地面有点凹凸不平,摸黑走起来完全没有安全感。袁北走在最后离光亮最远,当他们走到外界光线完全照不到的地方时,他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掏出来,用那点微弱的光线来照路。高中课业任务繁重,视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他不由盯紧了脚下。

  有了亮光,地面仿佛也跟着平整了不少,袁北不觉在心底暗自嘀咕:六门寺真有钱,这么里头的地板都漆着暗红的油漆。心里这样想着,不免又盯着地面看了几眼。这一专注,他忽然发现暗色的地板上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好奇心一起,他忍不住伸手在那些斑点上抹了抹,又凑到鼻子前嗅嗅,是香灰。

  应该是他们鞋上带出来,看来正殿香炉里的灰怕是都洒出来了吧,今天的风真是大得出奇。什么鬼天气!又是风又是雨的,袁北撇撇嘴,刚才在雨里走了不到半分钟裤子就湿了一半,湿答答地黏在腿上走起路来说不出的难受。在大殿里拧衣服的情形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像突然被扎了一针强心剂似的,一颗心差点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了,在正殿里,风明明是从门口往里扫的,可是那些香灰的轨迹却明明白白是以香案为起点往门口延伸的。而且,他们在暴雨里走了一段,鞋子差不多都湿透了。就算是脚上带过来的香灰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带点湿意,可是刚才他从地板上摸到的香灰却是十分干燥的粉末。

  这样想着,袁北又拿手机往前方照,却发现前头的地板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香灰的痕迹,香灰好像只存在于他自己的脚下。

  看到这里,他后脑勺一寒,浑身的寒毛纷纷立了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向后照去。一转头却差点跟后边的人撞了个满怀,他一面后退,一面道歉。三秒后才猛然想起,他才是这支队伍的押尾,他后边怎么会有人!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敢再看下去,掉头就跑。

  本来应该走在他前边的七人也不知哪去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可是不管他跑得多快,身后那个人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好几次后边人的长发都荡到了他的脸上。

  根据过去的经验,袁北自知遇到了鬼打墙,但是这时他大脑在极度慌乱下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凭着动物的本能不断地向前狂奔。就在他被地表的一个小凹坑磕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时,身后有人跟着的那种感觉忽然消失了。他早已跑得双腿发软,这会一手撑着墙壁不住地大口喘息。

  中指上忽然极细地痒了一下,像只蚊子落在上头准备吸血。袁北只顾着喘气,也顾不上去教训那只该死的蚊子,只是蜷起手指在墙壁上蹭了蹭。可是指头上的那种细痒却没能被蹭掉,相反,当他展开蜷起的手指时,指尖却触到了更多的东西。柔软,细碎,少女的头发,一丝一缕地从墙上垂下来。

  来不及抬头,头发的主人已经不请自到,带着几分艳丽的稚嫩笑容,每每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笑容,这时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漆黑的走道里,只差几厘米就要贴上他的脸。

  “小夏……”袁北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言语功能,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以后就干涩得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在黑暗中笑得妖异的樊小夏也没有再贴近,只是无声地对着他做了个口型。袁北看得清楚,她说得那两个字是:“陪我”。

  长达一年之久的噩梦,接二连三的精神折磨,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甚至连呼救的心都没了。可是就在他彻底放弃的时候,左手手腕忽然一紧,就像是有人拽着一样,一股力气拉着他向樊小夏的反方向跑去。

  事情来得突然,袁北来不及细想就被拖着跑了许久。而拉着他的人似乎也是个女孩子,长发不时地扫到他脸上。和小夏的不同,拉他走的女孩似乎长了一头非常直顺的头发。

  可是在最初得救的庆幸感过去之后,他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鬼故事。说得是一个赶末班车的人,上车后在邻座的女人提醒下发现这趟车是给死人坐的,这人在女人的帮助下逃离了那辆车。死里逃生后他向那女人道谢,可女人却狞笑着说:不用谢,这下没人跟我抢了。

  袁北一个激灵,只觉得前方的女人随时都会回过头来,对他说同样的话。他这么一想,手在潜意识地影响下不觉往后缩了一缩。前头的女人感觉到他的动作,侧了侧脸。她这一侧脸不要紧,袁北差点没被她吓个半死。那哪里还能算是人的脸,脸皮像被腐蚀物烧烂的皮革一样,一块块往外翻着。他大惊之下力气大增,一下子就甩脱了那个女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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