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能再来一次，她便是违了庞众，也会跟他走。
哪怕她只有一月的寿命，也好过如今这个模样，她醒的太迟了，风扬不会再等她了。
“你……”
“你别说话，咳咳，”像是喝急了，风扬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面色涨的通红，他别过身去，竟然咳出血来，看着地上的血，他倒是释然地笑了，“要结束了。”
“什么?”年昭被他咳出的血吓了一跳，又听到他说的让自己摸不到头脑的话。
“我啊，终于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了。”
风扬脸上扬起真实的笑意，仿佛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他看着外头落霞的背影，眼里似有落寞，他垂下头去，“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落霞今日会穿成这样?”
没等年昭回应，他便继续道:“因为我呀，看不到她为我一身缟素的模样，我还是有痴念啊!”
“你……”年昭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若我死了，谁会记得我呢?”风扬忽然觉地自己是这沧海里最为微小的一叶舟，舟随风荡，风却不会为舟停留，若是舟不见了，风可会想念?
“我若死了，她可会为我披麻?”风扬的声音越发小去，“人若真有来生，我还真的想当一阵风。”不会为他人驻足的风。
“风扬?”年昭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低迷，不禁抬高了声音。
里面的声音越发紧张起来，没人知道外头站着的落霞，早已泪流满面。
“若有来生，便让我追随你吧。”落霞对着朦胧月色，痴痴念道。
年昭想出来叫人，却发现外头居然没人，落霞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似有所感，低着头，往屋里折返。
第82章 第 82 章
昨夜他联系了范竜，二人连夜合力将风扬安葬了，早上又处理了一些后续，才弄到这么晚。
“落霞……没去他墓前吗?”阿禾抬起头问向年昭，若她真的没去，风扬的确是个真正的可怜人了。
年昭忽然又想起，他与范竜一前一后离开，刚想下山时，他转头一看，便有个一身素色的女子站在他的墓前，她的背影是如此寂寥。
“不会吧，年叔，我看落霞对他是有情的啊!”江天大声嚷道。
阿庞也疑惑着呢，“年叔?”
年昭反应过来，对着他们点头，又叹了口气，不知是叹风扬还是叹落霞，他突然有感而发:“世间情爱终是迷眼之物。”
这世间多少人是因为情爱障目，才万劫不复。
“夫人，京都来信了。”一个老妈妈伛偻着身子看着坐在床上抚摸着上头小衣裳的妇人，似叹非叹。
那妇人神情哀怨，微微颤动的手泄露了她心里那一丝悲凉与无法置信，床上摆着的小衣裳全是她一针一线亲自做的，承载着她多少心血与喜爱啊!
“这么快，”妇人感叹了一声，站起来，她的背挺着直直的，“不是前日刚刚送去吗?”
老妈妈随着妇人的步伐，跟在后面：“想来是等不及了吧。”
“信上说了什么?”妇人随即跪在了蒲团上，前面是个观音像，雍容华贵、圣洁无比，她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念珠便无声地念了起来。
老妈妈看着她萧索的背影，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随后趴在她耳边细声说了一句。
“我如今在这别庄，”念珠子的手顿了一顿，只听见她微叹，“我尚且身不由己，又如何助的了他?”
“夫人......”
妇人的眼神忽然阴晴不定，随后似是想清楚了什么，眯起了眼：“论恨，谁能比我更恨?”
“夫人......”
“我侍奉菩萨多年，可我得到了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会信这些天上的诸佛，若有用，她的儿子何苦如此，她又何苦如此。
“那您......”老妈妈看着她的举动，若是不信，又何必跪拜呢?
“一眨眼便二十多年了，我都习惯了啊。”妇人说完便又开始念了起来。
老妈妈见此便迈着不利索的腿往外走去，正要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妇人的声音：“去找找当年相关的人。”她就不信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夫人......”
“钱不是问题，不管什么代价。”
——
“庞统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楚烁背对着伍德福站于书桌前，很是不解。这段时间来给他下的药也差不多了，可他却一丝不舒都没有，果然奇怪。
看着皇帝紧皱的眉，伍德福上前一步俯了身道:“老奴是亲眼瞧见他吃下的，兴许是时间还未到。”
“你看看他这几日一直往太后宫里去，朕都给她禁足了，她还能大胆到让庞统进去!”楚烁恨声道，“问她的时候，她居然还说，朕是不让她出去，可没说不让他人进来!”
想起她说的话，楚烁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堂堂一个太后尽然如此做事!
“陛下莫气，”伍德福过去轻轻拍了拍楚烁的背，“庞统之前来的都没这么勤快，这几日如此反常，想来是有事端要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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