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急切地吹响冲锋号：“心虚了？诸位你们都看到了吗，我们大义凛然的小姑娘心虚了！”
宋婧觉得自己终于得逞了，耀武扬威起来。
沈梦涵深深叹了一口气，陷入了回忆：“我没有杀过人，但是……”
“你们听见了没，她说了但是！”宋婧不依不挠，想撬开沈梦涵的嘴。
要怎么说这件事呢，沈梦涵苦恼着，但时间不允许她细致地去思考。
她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游泳池里，一个溺水的人在挣扎。
“我，曾经做过家教，”沈梦涵开口了，“其实也算不上家教，那小男生才7岁，就跟很多工薪族的家长一样，他们工作忙没空带孩子，就只好找一个带有保姆性质的家教。而那时我高三毕业比较闲，又没有作业，所以一整个暑假，我就住在他们家里，又陪学，又陪玩。
“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小男生，他人很聪明，一头短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可爱。可我也有点同情他。他的家教特别严，加上父母工作忙的缘故，很少有机会带他出去玩。他有一天问我有没有去过海边，他和我说他很想去海边，去看蓝色的海，吹海风，捡贝壳。我说我们这里离海边很远，你爸妈不会让我带你去的。那孩子就哭了起来。我试着哄他说，你要先学会游泳才能去海边玩啊，不然被浪卷走怎么办，可以先从游泳开始吗。他点点头，破涕为笑。
“就这样，我瞒着孩子的父母，自作主张带他去我们那的水上乐园玩。第一次见到游泳池和蓝色的水的他，非常兴奋，兴奋到我都拉不住他。我刚低头放下包裹，整理了一下东西，一抬头就发现他不见了。我整个人都慌乱了。我四处寻找，紧接着就看到深水区有一个小点在下沉。他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深水区，救生员在玩手机也没有看见。我一点也没犹豫就跳了下去，却忘了，没有游泳圈的我自己也是一只旱鸭子——于是我也溺水了。”
说到这里，沈梦涵哽咽了。
“后来我被救上来了，但那个孩子没有这么幸运。我从医院病房醒来的时候，见到了孩子的父母，他们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巴掌就离开了。我没有拿家教费，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这是我的罪。你们满意了吧？”
沈梦涵用哭红的眼盯着已经哑然的宋婧。宋婧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沈梦涵的话，这是意外没错，而且是每个人希望忘却的阴影。她居然有些暗自自责，强迫沈梦涵回忆这么痛苦的往事。
“这算不上罪，”陈文野先开口了，“这只是个意外。要说罪，更应该怪的是玩手机的救生员，玩忽职守。”
“我曾经也这么想，直到我想到……是不是当时我不跳下去救人就好了，那样救生员就不用先救起我，就不会耽误救那个孩子的时间。我感觉是那个孩子用命换了我的命……”沈梦涵泣不成声。
陈文野感受到了沈梦涵心中的痛苦，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们总是出于好意却做出错误的事情。命运总爱这样捉弄我们。”他也知道，自己的话不能起到任何安慰作用。
“我总在睡梦中看见他的脸，但不是噩梦，只是，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人总是要背着一些罪往前走的，这些罪和教训留下来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让我觉得，他没有白白死去。如果犯了错却根本不放在心上，那就，不配做人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陷入了沉思。
沈梦涵仰起头，淌满泪水的脸直直地面对着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有用钥匙锁在灵魂阁楼里的秘密。这就是我的秘密，你们满意了吧。”
耳畔传来金属龟裂的声音。墙已经抵上四大天王的铜像了，随时铜像都可能爆裂开来。
“我来总结一下吧，”陈文野说，“Rebecca害死人是意外，她也尽力了。Daniel只是遵守规矩，不让不符合标准的学生毕业是他应该做的事。而我，我说了，我只在小说里杀过人，何罪之有。而Rose，就算不计较过去的事，就凭你的失职害死了Ming，就已经是最严重的了。”
“什么叫我害死了Ming？”宋婧觉得又可气又可笑，“那Daniel是不是也害死了那个□□？”
“我已经尽力去拉她了，而你玩忽职守，这点轻重还是要分清吧？”朱国华冷冷地说。
“那我还和Eric一起救了Rebecca，是不是能将功补过？”宋婧看了看陈文野，又看了看沈梦涵，期待他们帮自己说句话，“Rebecca，我可救过你，你不能不记得吧？”
宋婧转而讨好起沈梦涵，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沈梦涵发声了，“Rose，你还没醒的时候，说的梦话是什么意思！”
宋婧突然惊得一身冷汗，寒毛直竖，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别过来，不关我的事……”沈梦涵说。
宋婧感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变得僵硬，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我这不是，被抓进来之前被坏人跟踪嘛，所以我说，别过来，别靠近我什么的，对吧……”
宋婧停住了，她知道自己话里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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